大奔低头看那柄刀，刀身映着残烛，寒光微颤。他缓缓跪下，拾起布条，指尖抚过“虎诈”二字，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血味：“我父亲……到死都在提醒我。可我竟一直以为，七剑才是仇人……”</p>

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东谷的火……还没灭。那些药……还能救回来吗？”</p>

我望向门外，雨声未歇，火光在远处山脊跳跃，映得祠堂门缝发红。药箱若烧，百里内中毒者将无药可救。逗逗七日闭关，以毒攻毒，才配出解心丹，若毁于一旦，前功尽弃。</p>

“只要你不再做他的刀。”我扶着供桌起身，玉佩贴回掌心，温了一瞬，映出东谷火场——药箱散落泥中，火焰正舔舐红漆木箱。</p>

虹猫扶住我肩，力道沉稳。大奔拾起长刀，未归鞘，只横于膝上，刀尖朝外。他盯着那布条，忽然将它贴在胸口，压在衣内，仿佛要让它贴近心跳。</p>

“我带你去。”他站起身，刀锋一转，指向门外，“但若路上有人阻我，我不保证能收手。”</p>

“你若收手，就不是奔雷。”虹猫收剑入鞘，声音平静，“走。”</p>

我随虹猫踏出祠堂，冷风扑面，雨丝斜打在脸上。大奔走在前，脚步沉重却坚定。玉佩在我袖中微颤，映出他背影——那柄刀横在臂弯，刀尖低垂，却已不再指向我们。</p>

东谷火光愈近，浓烟混着药香在风中翻滚。大奔忽然停步，转身看向我：“你母亲……真的教过我？”</p>

“她常说，奔雷刀法刚猛，但心要稳。”我低声答，“她说你像雷，响彻山野，也该护住山野。”</p>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浊气散去，只剩一片清明。他将刀横在胸前，右手抚过刀脊，像在行礼。</p>

“从今起，”他说，“这刀，只斩该斩之人。”</p>

我们继续前行，火光映亮前方泥路。大奔忽然脚步一顿，低头看向自己靴底——另一枚虎头镖的凹槽空着，锈迹边缘还沾着一点红漆，像是从药箱上刮下的。</p>

他弯腰，用刀尖挑起一撮泥土，放在鼻下轻嗅。片刻，脸色骤变。</p>

“这土里有药味，”他抬头，“但还有毒粉。有人在药箱上动手脚，想让救人的药，变成杀人的引子。”</p>

我心头一紧，玉佩忽地发烫。映出画面：一只戴黑手套的手，正将灰色粉末洒在红漆木箱的缝隙里，动作熟练，像是常做此事。</p>

“不是黑心虎的人。”我喃喃，“是内鬼。”</p>

大奔盯着那撮土，刀尖缓缓抬起，指向奔雷山庄深处。</p>

“我知道是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