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还债的。”我低声说,“你为这把剑失去一切,而我……还活着,还能碰它。这不是恩赐,是亏欠。”</p>
她沉默良久,忽然冷笑:“亏欠?那你告诉我,那一夜,是谁逼我亲手杀了那孩子?是谁让我看着她的眼睛闭上,还笑着说‘剑心已成’?”</p>
我心头一紧。</p>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说,“但我知道,你的剑没有断。它还在等你。”</p>
“等我?”她仰头,盲眼望向虚空,“我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我只记得‘紫云’两个字,像烙在骨头上。可这名字,是救赎,还是诅咒?”</p>
我缓缓走近,伸手欲触那断剑。</p>
“别碰它!”她暴喝,剑锋横扫,削断我一缕发丝。霜色悄然爬上发梢,三日方褪的征兆,又开始了。</p>
我仍不退。“它认你,哪怕你忘了。它流血,你也流血,是不是?每夜梦里,你都看见那孩子的脸,对不对?”</p>
她踉跄后退,撞上墙壁,呼吸急促如风箱。“你……你怎么会知道……”</p>
“因为我治过太多心伤。”我轻声道,“比皮肉之苦更难愈的,是夜里醒不来的心魔。可只要还痛,就说明你还活着,还有救。”</p>
她忽然笑了,笑声凄厉。“救?谁来救我?谁来救那些被我杀的人?你用血喂茶,是想唤醒我?告诉你,我的心早就死了,死在那一夜的火光里。”</p>
我摇头。“可你还在握剑。你不放,说明你还信。”</p>
“信什么?信这把沾满鲜血的断铁?”</p>
“信你自己。”我说,“信你本不愿杀。”</p>
她猛然抬头,盲眼直视我,仿佛能穿透黑暗看见我的脸。屋外风穿窗隙,吹熄残烛。黑暗中,唯有那断剑微光不灭,映着她颤抖的轮廓。</p>
蓝兔不知何时已立于门边,一手扶住我肩。虹猫站在院中,长虹剑未出鞘,却已蓄势待发。我抬手示意他不必进来。</p>
“姐姐,”我最后说,“我不是来修剑的。”</p>
她握剑的手微微发抖。</p>
“我是来问你——你还愿不愿,再听一次它的声音?”</p>
她没有回答。</p>
风过,剑穗轻摆,残光映地,如泪痕未干。</p>
剑未醒,人未归。</p>
但血已动,心已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