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羽(1 / 2)

黑暗。 不再是粘稠的虚无,而是柔软的、带着温度的绒布,一层层包裹着沉沦的意识。身体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悬浮在温暖的羊水中,感受不到重量,感受不到边界,只有一种深沉的、被彻底接纳的安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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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痛苦。 没有恐惧。 没有……自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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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温暖。 只有黑暗。 只有……归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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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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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极其微弱的光感,像遥远的星辰,刺破了厚重的绒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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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的睫毛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掀开了一条缝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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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 不再是昏黄的、带着尘埃颗粒的浑浊灯光,而是清冷的、带着晨露气息的淡青色微光,从敞开的窗缝里斜斜地射入,照亮了空气中悬浮的微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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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清晰了许多。 扭曲和眩晕感消失了。 思维依旧迟缓,但不再被那铅水般的沉重所禁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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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慢地、带着一种新生的雏鸟般的茫然,环顾四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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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还是那个房间。 斑驳的墙壁,堆满书籍的书桌,角落的布衣柜……但地上那片狼藉的碎片和硬币不见了,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染血的蓝白格子床单也被换成了干净的、带着淡淡阳光气息的浅灰色。空气中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药香,被一种清新的、带着淡淡皂角香气的微风所取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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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显得……干净、整洁、安宁。 甚至……温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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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困惑地眨了眨眼。身体的感觉也在一点点复苏。不再沉重如铅,而是带着一种久睡后的酸软和虚弱。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能动了?虽然力气小得可怜,但至少……不再被禁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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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节奏的“咔哒”声,从房间另一侧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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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的视线迟缓地转向声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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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边,马嘉祺背对着他,站在那张旧书桌前。他微微低着头,专注地摆弄着什么。清冷的晨光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背影轮廓,柔顺的黑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那“咔哒”声,正是从他手中传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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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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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的视线艰难地聚焦。马嘉祺的手中,似乎拿着一个……小木盒?不,比木盒更精致……是一个小巧的、深棕色的、带着金属配件的……鸟笼?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极其精致的微型鸟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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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修长的手指,正灵巧地摆弄着鸟笼的小门。那“咔哒”声,正是金属铰链开合的声音。他的动作很轻,很专注,像是在调试一件珍贵的艺术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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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茫然地看着这一幕。马嘉祺……和鸟笼?这是什么新的折磨手段吗?还是……“S-1”带来的幻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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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马嘉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缓缓转过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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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在空中交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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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但此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不再是纯粹的冰冷或观察,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温柔的期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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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马嘉祺的声音响起。很轻,带着晨露般的清冽,甚至透着一丝……愉悦?仿佛丁程鑫的苏醒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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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他下意识地想要撑起身体,逃离这诡异的“温柔”,但手臂酸软无力,刚抬起一点就重重跌回床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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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的眼神微微一暗。他放下手中的微型鸟笼,走向床边。动作无声无息,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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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的身体本能地绷紧了。瞳孔因恐惧而微微收缩。他死死地盯着马嘉祺靠近的身影,像看着一头逼近的猛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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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马嘉祺没有像之前那样粗暴地钳制他。他在床边停下,俯视着丁程鑫因虚弱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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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做了一个让丁程鑫彻底愣住的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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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下腰,伸出手,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一只手托住丁程鑫的后背,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以一种近乎呵护的力道,缓慢而坚定地,帮助他……坐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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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马嘉祺的脸。那张脸上没有嘲讽,没有冰冷,只有一种专注的、近乎小心翼翼的认真,仿佛在搬运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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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背靠上床头冰凉的墙壁,丁程鑫才从震惊中稍稍回神。他条件反射般地瑟缩了一下,想要远离这诡异的“温柔”,但马嘉祺已经松开了手,后退一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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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水。” 马嘉祺的声音依旧平静,却不再冰冷。他拿起床头柜上一个干净的玻璃杯,里面盛着清澈的水,水面微微晃动,映着窗外淡青色的晨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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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警惕地看着那杯水。上一次喝水……是被强行喂下那颗白色药片的时候。这水里……又加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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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似乎看透了他的疑虑。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浅的、近乎无奈的弧度。然后,在丁程鑫震惊的注视下,他举起杯子,自己先喝了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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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结滚动。 吞咽。 然后,他将杯子重新递到丁程鑫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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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水。” 马嘉祺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你需要补充水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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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的视线在马嘉祺和杯子之间来回游移。理智在尖叫着危险,但干渴到灼烧的喉咙却背叛了他。最终,生理的本能战胜了恐惧。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杯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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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细微的电流般的触感让他的手猛地一抖!差点打翻杯子!马嘉祺的手指稳如磐石,及时扶住了杯底,避免了水洒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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