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像垂死野兽的呜咽，在窗外老旧腐朽的窗框缝隙间穿梭，发出时而尖利时而沉闷的嘶鸣。丁程鑫蜷缩在硬邦邦的木头椅子上，薄毯裹紧的身体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阵阵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砭人肌骨的寒冷。后腰撞在桌角的钝痛，像一枚烧红的铁钉，随着每一次呼吸，更深地楔入血肉。意识在深重的疲惫和惊悸的拉扯下摇摇欲坠，沉向混沌黑暗的边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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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并不安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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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碎片在意识的泥沼中翻腾、碰撞。冰冷刺骨的目光，像淬毒的针，从角落里无声射出，穿透皮肉，直抵骨髓。手腕上残留着铁钳般的力量，骨头在无声地呻吟、摩擦。甜蜜又阴冷的呼唤——“阿程”——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耳膜，带来一阵阵冰冷的战栗。碎裂的玻璃瓶，深褐色的污迹蔓延，标签上“Neuro-Inhibitor”的字母扭曲放大，变成无数只窥伺的眼睛。还有……病历本上潦草的字迹：“成因待查，建议报警……患者拒绝……”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砸向他疲惫不堪的灵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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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丁程鑫</span>“不……” </p>

一声模糊的、带着惊悸的呓语从丁程鑫紧抿的唇缝间逸出。他在冰冷的椅子上猛地抽搐了一下，裹在身上的薄毯滑落大半，露出单薄衣衫下紧绷的肩背线条。额角渗出冰冷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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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意识沉沦、被噩梦魇住最深的那一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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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的方向，传来极其细微的布料摩擦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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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背对着他、仿佛早已沉入无梦深渊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睁开了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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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那双眼睛清明得可怕，没有一丝睡意残留的迷茫，只有一种冰冷的、非人的专注，像锁定猎物的夜枭。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兴奋光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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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的动作像一道无声的阴影。他极其缓慢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坐起身。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椅子上那个蜷缩的、因噩梦而微微颤抖的身影。昏暗中，丁程鑫紧蹙的眉头，苍白的脸色，滑落的薄毯下微微起伏的胸膛轮廓……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落入那双冰冷的眼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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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极其细微的、满足的弧度在马嘉祺嘴角无声漾开。阿程在害怕……即使在梦里。这恐惧的滋味，隔着空气都能品尝到它的甜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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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立刻下床。而是侧耳倾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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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呜咽。椅子上传来压抑的、短促的呼吸声，偶尔夹杂着一点痛苦的、梦呓般的呻吟。没有其他声音。整栋老旧的居民楼都沉入了夜色的死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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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正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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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像一只优雅而危险的猫科动物，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径直走向房间角落那个简易的布衣柜。动作精准而熟稔，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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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开衣柜最下方的抽屉。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些换季的厚衣物，散发着淡淡的樟脑丸气息。马嘉祺的手指没有在这些衣物上停留，而是探向抽屉最深处，摸索着。指尖触到一个冰冷、坚硬的金属物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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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扁平的、深灰色的铝合金盒子，大约一个巴掌大小，边角圆润，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在边缘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卡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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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轻轻按下卡扣。</p>

“咔哒。”</p>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弹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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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无声地滑开。里面不是衣物，也不是杂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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