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后之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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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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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窗外肆虐的暴风雪更刺骨的死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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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抱着怀中冰冷僵硬的身体,感受不到丝毫生命的律动。丁程鑫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肩上,半睁的眼睛空洞地望着虚无,瞳孔扩散得极大,里面没有光,没有神采,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令人绝望的黑暗。他的胸口几乎没有起伏,只有鼻息间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冰冷的气流,证明这具躯壳尚未彻底冷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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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程……阿程!”马嘉祺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濒死的绝望,一遍遍在丁程鑫耳边呼唤,试图穿透那片死寂的黑暗,“看看我!求你……看看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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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应。只有风雪疯狂抽打门窗的咆哮,如同为这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奏响的哀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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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收起电磁脉冲枪,快步走到马嘉祺身边,蹲下身,手指迅速搭上丁程鑫颈侧的动脉。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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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搏……极其微弱,几乎探不到!呼吸濒临停止!”他抬头看向马嘉祺,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不是昏迷!是……意识离体!脑干反射正在消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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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离体?!脑死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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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马嘉祺的心上!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宋亚轩:“不!不可能!刚才他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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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装置!”宋亚轩的目光锐利如刀,扫向地上那个被脉冲轰击后彻底焦黑的保温壶残骸,“强化的‘蜂鸣信号’不是单纯触发指令!它在强行剥离阿程残存的意识!像抽干一个容器!简亓那个疯子……他根本没想再控制阿程的躯壳!他要的是阿程意识本身!作为‘蜂后’的核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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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后……蜂后……”马嘉祺喃喃地重复着丁程鑫昏迷前吐出的最后两个字,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简亓的终极目标,从来不是将阿程改造成武器!他是要将阿程残存的、饱经摧残却依旧顽强的情感意识,作为最完美的“蜂后”,植入他那个邪恶的“蜂巢之心”系统,成为驱动整个网络的、永恒的核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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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轩!救他!无论如何!救他!”马嘉祺的声音带着泣血的哀求,将怀中的丁程鑫抱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正在飞速流逝的生命之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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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急救!肾上腺素!强心剂!准备体外除颤!”宋亚轩对着耳麦嘶吼,同时迅速解开丁程鑫的衣襟,开始进行心肺复苏。有力的按压在丁程鑫单薄的胸膛上起伏,每一次下压都伴随着胸骨令人心悸的呻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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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的医生和藤原太太也被巨大的动静惊动,慌乱地冲了进来。看到房间内的景象和丁程鑫濒死的状态,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医生立刻加入抢救,护士迅速建立静脉通道,注射药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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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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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颤器的电极板按在丁程鑫冰冷的胸膛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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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身体被电流弹起!又重重落下!监测屏幕上,那条代表着生命线的曲线,依旧是一条绝望的直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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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大能量!再来!”宋亚轩额头青筋暴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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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更强的电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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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的身体再次弹起,落下。依旧毫无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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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脉推注肾上腺素!快!”医生声音嘶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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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药液被推入血管。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凌迟的刀锋。马嘉祺跪在一边,看着医生和宋亚轩拼尽全力地按压、除颤、注射……看着丁程鑫毫无生气的身体在电流和按压下无助地起伏……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彻底摧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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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的来不及了吗?阿程的意识……已经被彻底抽离,成为了简亓那个疯子“蜂巢”的养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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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直紧盯着除颤器屏幕的宋亚轩突然低吼一声,眼神锐利如鹰,“脑电波!有反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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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屏幕一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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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代表着脑电波的图像,在持续的、代表脑死亡的平坦灰线中,极其突兀地、极其微弱地……向上跳动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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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又是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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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那不再是毫无生机的直线!而是极其不规律、极其混乱的、代表着神经活动重新开始的尖峰和低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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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跳了!!”护士惊喜地喊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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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测屏幕上,那条绝望的直线,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开始向上勾勒出微弱的、代表心室颤动的锯齿波形!虽然危险,但至少……心脏重新开始了跳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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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维持按压!准备第三次除颤!目标:转复窦律!”宋亚轩的声音带着一丝狂喜的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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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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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强烈的电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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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的身体猛地一震!监测屏幕上,那混乱的室颤波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捋顺,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开始转化为相对规律的、代表着自主心跳的窦性心律!虽然依旧微弱,虽然频率慢得惊人,但那条象征着生命的曲线,终于……顽强地重新连接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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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自主呼吸恢复了!”医生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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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的胸膛开始有了自主的、虽然依旧微弱但清晰的起伏。冰冷的氧气面罩覆盖在他的口鼻上,凝结出微弱的白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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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胸腔一半。但巨大的恐惧并未消散。他看着丁程鑫依旧紧闭的双眼,看着他脸上那片死寂的空白,感受着他身体冰冷僵硬、毫无反应的触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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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阿程回来了……但这具躯壳里,似乎只剩下最原始的生理本能。意识……在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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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轩……”马嘉祺的声音干涩沙哑,“他……意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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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的脸色依旧凝重如铁。他盯着丁程鑫后颈下方——那道早已愈合的淡粉色疤痕。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那疤痕周围的皮肤似乎……隐隐透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的光晕?如同皮下埋着一块微小的冷光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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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可能被锁住了。”宋亚轩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简亓的‘蜂鸣信号’像一把钥匙,强行打开了阿程大脑深处那个被‘蜂巢之心’改造过的接口,试图抽离意识。我们的脉冲中断了信号,强行关上了‘门’,但……”他指向丁程鑫后颈那诡异的微光,“意识可能被卡在了‘门’里,或者……被那个接口本身的残留程序困住了。他现在处于一种……意识与躯壳部分剥离的植物状态。生理本能维持着生命,但意识……无法回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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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状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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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马嘉祺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他看着丁程鑫如同精致人偶般沉睡的脸庞,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呼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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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办法吗?”他问,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希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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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源头!摧毁那个正在接收、或者试图接收阿程意识信号的‘蜂后’接收器!”宋亚轩斩钉截铁,“意识剥离是双向的!信号源强行抽取,必须有对应的接收端在持续发出牵引信号!只要摧毁接收端,切断这最后的链接,阿程的意识才有可能挣脱束缚,回归躯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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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一个平板,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频谱分析图。“刚才那个保温壶装置被摧毁前,技术组远程捕捉到了它发出的强化‘蜂鸣信号’的残余频谱特征!和我们之前在歌剧院废墟捕捉到的简亓‘蜂巢之心’核心信号高度同源!但它只是一个中继器!真正的信号源,那个接收‘蜂后’意识的‘蜂巢’新核心,一定在别处!而且……”他指着屏幕上一条极其微弱、却顽强存在的信号指向线,“我们追踪到,在脉冲摧毁中继器的瞬间,有一股极其隐蔽的反馈信号流,指向了一个方向——西南方!距离……不超过十公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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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方!十公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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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猛地看向窗外!狂暴的风雪依旧在肆虐,天地一片混沌。但在那个方向,十公里之外……是札幌市的卫星城,小樽!一座以运河和玻璃工艺品闻名的海滨小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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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樽……那里一定有简亓的秘密据点!”宋亚轩的眼神锐利如刀,“接收阿程意识的‘蜂后之心’,一定藏在那里!而且信号反馈显示,它还在持续工作!还在试图重新建立连接,把阿程的意识彻底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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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去!立刻去!在阿程的意识被彻底拖入那个冰冷的“蜂巢”之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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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交给我!旅馆的人需要控制起来,那个小林绝对有问题!”宋亚轩迅速做出决断,“外面风雪太大,直升机无法起飞!我安排车!给你配最强的小队!带上便携式信号追踪器和脉冲武器!一定要快!阿程……撑不了多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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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用力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榻榻米上如同沉睡天使般的丁程鑫。他俯下身,在那冰冷的、毫无知觉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滚烫的、带着血泪的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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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来,阿程。”他的声音轻得像誓言,重若千钧,“我一定……带你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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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如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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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经过特殊改装、加装了防滑链和强力引擎的黑色越野车,如同咆哮的钢铁巨兽,在能见度不足五米的暴风雪中艰难穿行。车灯的光柱在狂舞的雪片中显得如此微弱,车轮碾压着厚厚的积雪,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车身在狂风的撕扯下剧烈地摇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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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坐在副驾驶,脸色比窗外的雪还要苍白。他肩上和胸前的伤口在颠簸中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但他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手中那个巴掌大小、屏幕不断闪烁着复杂波纹和指向箭头的信号追踪器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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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代表目标信号源的红色光点如同鬼魅般跳跃着,但指向的方位始终坚定地指向西南——小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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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强度在波动,但源头很稳定!”负责驾驶的特警队员老陈,一个经验丰富、脸上带着冻伤疤痕的老兵,声音沉稳,“简亓这王八蛋,据点藏得够深!这种鬼天气还在持续发射信号,那地方肯定有独立的能源和强屏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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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快一点!”马嘉祺盯着屏幕,声音嘶哑。追踪器上,代表丁程鑫生命体征的微弱绿点(通过远程连接旅馆的监测设备)极其不稳定,时而微弱地跳动,时而又滑向危险的边缘。每一次绿点的黯淡,都像一把刀狠狠剜在他的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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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狂暴的风雪中挣扎前行,如同怒海中的孤舟。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分钟都是煎熬。终于,在如同穿越了永恒的白色地狱后,前方出现了模糊的灯光轮廓——小樽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