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逢故(1 / 2)

四人刚踏上官道,脚下碎石子硌得鞋底发响,比林子里软黏的草踏实多了。风裹着两侧麦田的香气涌过来,吹得张老汉怀里的桃木牌轻轻晃,他深吸口气,连眉头都舒展开:“这官道就是不一样,连风都透着干净,没有林子里的腥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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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腕间玉镯的白光温温润润,映得指尖都亮了些。她望着远处隐约冒尖的驿站屋顶,砖瓦在阳光下泛着浅黄:“前面该是清风驿了,到那儿歇脚、给车加水,正好让大家缓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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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推着药材车走在最前,车斗里的硫磺罐还剩小半,罐口盖得严实,没再晃出叮当响。药材包沾的黑灰被风扫掉不少,露出底下的褐布:“我这腿早酸了,歇会儿再走,傍晚前说不定能赶一半去县城的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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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走在西施身侧,刀已收回鞘里,却仍习惯性把手指搭在刀柄上。刚从林子里出来,她总觉得后背还沾着雾的凉气,直到驿站的木牌清晰起来——牌上“清风驿”三个字虽褪了色,却裹着烟火气,才慢慢松开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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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驿站院子,最先撞见的是个穿水蓝衣裙的姑娘,正蹲在井边打水。木桶刚提上来,溅出的水珠落在青石板上,竟没立刻渗进去,反倒凝在石面滚了滚,像有股轻气托着。姑娘听见脚步声回头,发间银簪晃了晃,露出张素净的脸,正是西施寻了许久的甄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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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姬?”西施的声音里带着惊喜,快步走过去。甄姬也愣了,手里的木桶差点脱手,水晃出些,落在地上竟聚成个拳头大的水球,绕着她指尖转了圈才散开:“西施?你怎么会在这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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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也跟着走近,目光落在甄姬指尖的水球上——那水干净透亮,没有半分黑灰,倒像是从山泉水里舀来的。张老汉和汉子见是熟人,也放慢脚步,汉子还笑着把推车往墙角挪了挪,免得挡着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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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姬赶紧把水倒进旁边的陶缸,起身拉住西施的手:“我之前跟着商队走散,在林子里迷了路,幸好遇到驿站的掌柜,才在这儿歇了两天。你们怎么会来这荒郊驿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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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拉着她在院中的石凳坐下,玉镯的白光轻轻晃,照得石面的灰尘都亮了些:“我们从后山来,林子里闹邪祟,埋了好多陶罐,黑雾吸了树的精气,连草都蔫了。我们烧了最大的陶罐,才逃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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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姬听得脸色微变,指尖不自觉凝出个小水球,水球在她掌心转着,泛着微光:“我也遇到过黑雾!之前在林子里,雾里钻出来缠人的藤蔓,还是我用这水球打退的。”她说着,指尖轻抬,水球便飘到石桌上,碰到桌面没散开,反倒轻轻弹了弹,像有弹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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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在一旁坐下,指尖敲了敲刀鞘上的焦痕:“你的水球能驱邪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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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姬点头,收回水球,指尖还沾着点湿:“这是我生来就会的本事,水碰着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会像烧着似的冒白烟。之前遇到缠人的藤蔓,我扔了个水球,藤蔓就缩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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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这才想起正事,握住甄姬的手,语气沉了些:“甄姬,我们找你,是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三国那边出了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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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姬的指尖顿了顿,水球差点散了:“三国?出什么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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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不只是在后山有,”镜接过话,目光变得严肃,“我们在来的路上听过不少消息,三国境内也开始闹邪祟,有的村子被雾裹着,人进去就没出来。还有人说,看到过和林子里一样的陶罐,埋在村口的老树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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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也点头,玉镯的白光暗了些,像是也跟着凝重:“女帝派我和镜过来,就是为了查这事。那些邪祟不简单,陶罐像是源头,黑雾吸了精气,说不定还会往更热闹的地方蔓延。我们担心三国那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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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姬的脸色彻底白了,指尖的水球晃了晃,差点落在地上:“难怪我之前在林子里,总听见雾里有人哭,像是……像是三国那边的乡音。我还以为是错觉,原来真的出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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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汉在旁边听得真切,摸了摸怀里的桃木牌:“那些邪祟邪门得很,连树都能吸死,要是传到三国的城镇,可怎么得了?”汉子也皱着眉:“我之前送药材,听人说三国的粮田也开始蔫了,当时还以为是天旱,现在看来,怕是和黑雾有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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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姬沉默了会儿,指尖的水球忽然亮了些,映得她眼底也有了光:“我跟你们一起去!三国是我的故土,我不能看着它出事。我的水球能驱邪祟,说不定能帮上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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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立刻点头,眼里满是赞同:“有你在最好!你的水球能对付藤蔓,我们还有硫磺粉和桃木牌,再加上镜的刀,遇到邪祟也能多些底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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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也点了头,手指从刀柄上挪开,落在石桌上:“人多更安全,而且你的水球能辨邪祟——之前林子里的黑灰碰着水会冒白烟,要是遇到不对劲的地方,你能先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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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驿站的掌柜端着茶过来,粗瓷碗放在石桌上,冒着热气:“姑娘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要不要在这儿住一晚?晚上赶路不安全,最近总听说有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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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姬接过茶碗,指尖的水球悄悄散了:“我们住一晚,明天再走。掌柜的,你有没有听说过三国那边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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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叹了口气,擦了擦手上的布:“怎么没听说?前几天有个从三国来的客商,说那边的雾比这边还大,有的镇子都封了。你们要是往三国去,可得多小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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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汉赶紧接话:“我们人多,还有姑娘们的本事,不怕!”掌柜的看了眼甄姬,又看了看西施腕间的玉镯,笑了笑:“也是,看姑娘们气度,就不是寻常人。我这就去给你们收拾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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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掌柜的走远,汉子往嘴里灌了口茶,咂咂嘴:“这掌柜的看着面善,就是说话时总往甄姬姑娘的手那儿瞟,莫不是瞧见水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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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瞥了眼后院的方向,那里堆着些盖着布的木桶,布角沾着点湿痕:“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腥气,和林子里的雾味像,又不全像。今晚留心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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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也点头,玉镯轻轻发烫:“我刚才碰了碰他递来的茶碗,碗底的水凝在桌上没散,和甄姬姑娘的水球有点像,只是更冷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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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姬指尖凝出滴水珠,水珠悬在半空微微颤:“这驿站的水确实怪。我早上打水时就发现,井里的水沉得很,像掺了铁砂,寻常水哪有这么重的寒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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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日头渐渐往西斜,官道上的影子越拉越长。张老汉去草料房给推车的轮子上油,回来时脸色有些不好:“草料房的墙角,堆着些碎陶罐,上面沾的灰和林子里的一模一样。我问了句,掌柜的说都是装过桐油的旧罐,可那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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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站起身,刀鞘在石桌上磕了磕:“去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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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往后院走,草料房的门虚掩着,推开门一股潮气涌出来,混着淡淡的霉味。墙角果然堆着半筐碎陶片,边缘的黑灰厚得像层壳,甄姬伸手碰了碰,指尖立刻冒起白烟,吓得她赶紧缩回手:“是邪祟的灰!这驿站肯定埋了陶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