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p>
<i>马嘉祺</i>她…想让我‘听’懂,甚至…‘弹’出来。用我的灵魂…去感同身受她的地狱</p>
真相被马嘉祺亲口道出,比丁程鑫在论坛上拼凑出的猜想更加沉重、更加血淋淋。丁程鑫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他终于理解了马嘉祺看到乐谱时那毁天灭地的暴怒和恐慌——那不仅是隐私被侵犯,更是童年最恐怖的噩梦被唤醒,是至亲传递的痛苦诅咒被再次触碰!</p>
<span>丁程鑫</span>对不起!</p>
丁程鑫的声音哽咽了,巨大的愧疚感淹没了他</p>
<span>丁程鑫</span>嘉祺…我…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好奇…我…</p>
<i>马嘉祺</i>我知道</p>
马嘉祺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道歉,重新睁开眼,眼底的冰层似乎裂开了更深的缝隙,露出底下汹涌的痛苦和一种近乎虚弱的坦诚</p>
<i>马嘉祺</i>是我反应过度。把你…当成了入侵者</p>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苦涩无比</p>
<i>马嘉祺</i>我用最糟糕的方式…推开了唯一可能…理解这片‘星尘’的人</p>
“推开”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丁程鑫心上。但马嘉祺后面那句话——“唯一可能理解这片‘星尘’的人”——却像一道微弱却真实的光,穿透了沉重的愧疚。</p>
<span>丁程鑫</span>我…我能理解那种痛苦吗?不,我永远不能</p>
丁程鑫看着马嘉祺,眼神清澈而坚定,</p>
<span>丁程鑫</span>但我能理解…音乐不该是牢笼。她被困住了…但你不一样,嘉祺!你的《星尘》…它冰冷,它宏大,它充满冲突…但它不是深渊的尖叫!它是你站在深渊边缘,用最理性的方式描绘出的宇宙图景!它本身…就带着力量!你选择把它写下来,不是困住自己,而是…把它变成了你能掌控的星辰!这就是光!</p>
丁程鑫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马嘉祺冰封的心湖上!他从未从这个角度审视过自己的《星尘》。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冰冷规则下对混乱内心的强行编码。而丁程鑫却说,那是他“站在深渊边缘”的描绘,是“掌控的星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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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巨大的震动席卷了马嘉祺!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语气坚定、甚至带着一丝为他辩护般激动的男孩,看着他额角因为刚才投入演奏而残留的细汗,看着他放在琴键上微微颤抖却充满力量的手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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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层碎裂的声音,清晰地在灵魂深处响起。冰冷刺骨的湖水,被一股强大的暖流冲击、搅动、升温。那本“心绪谱”带来的窒息感和对音乐的恐惧,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是的,他和他母亲不一样。他选择了不同的路。他筑起了规则的高墙,却也用冰冷的音符构建了自己的星辰宇宙。而丁程鑫…这个被他推开的人,不仅看到了这片星辰,还试图在里面点亮微光,并告诉他,这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和解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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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空气不再冰冷凝固,而是流动着一种沉重的、却带着奇异温度的气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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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缓缓抬起手,不是伸向丁程鑫,而是落在了那架陪伴他无数孤寂夜晚、也刚刚流淌出《星尘》旋律的钢琴上。冰凉的琴盖触感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慰藉。</p>
<i>马嘉祺</i>《星尘》…版权是你的。</p>
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不再冰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p>
<i>马嘉祺</i>启明星那份协议,作废。它是你的歌。你想怎么唱,就怎么唱。加光…或者不加。</p>
丁程鑫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马嘉祺。版权?作废?他想怎么唱就怎么唱?这……这不仅仅是信任,这几乎是……一种馈赠!一种对他音乐理解和独立人格的最高认可!</p>
<span>丁程鑫</span>嘉祺,我……</p>
<i>马嘉祺</i>不用谢我。</p>
马嘉祺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城市灰蒙蒙的天空,侧脸的线条依旧冷硬,却似乎柔和了一丝</p>
<i>马嘉祺</i>这是你应得的</p>
他顿了顿,像是在积攒某种力量,再次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p>
<i>马嘉祺</i>那本乐谱…还在暗格里。钥匙…在书桌右边第二个抽屉的夹层</p>
他报出了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然后,极其艰难地补充了一句</p>
<i>马嘉祺</i>你…如果还想看…可以去看。但只看…别弹</p>
说完这句话,马嘉祺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也像是卸下了某个沉重的负担。他没有再看丁程鑫,只是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架钢琴和谱架上写满注释的《星尘》乐谱,然后转身,迈着依旧沉稳却似乎轻松了一分的步伐,走向门口。</p>
<span>丁程鑫</span>嘉祺!</p>
丁程鑫在他手触到门把时,忍不住喊了一声。</p>
马嘉祺的脚步顿住,没有回头。</p>
<span>丁程鑫</span>我…我写了一首新歌</p>
<span>丁程鑫</span>叫…《回声》。我想…弹给你听。等你…有时间的时候</p>
他小心翼翼地发出了邀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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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的背影在门口凝固了几秒。丁程鑫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握着门把的手似乎收紧了一下。然后,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p>
<i>马嘉祺</i>嗯,下次</p>
门被轻轻打开,又轻轻合上。那个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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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室里,只剩下丁程鑫一个人,和那架沉默的钢琴。空气里还残留着马嘉祺身上淡淡的冷冽气息,以及《星尘》冰冷的余韵。但一种全新的、充满生机的暖流,正悄然在房间里弥漫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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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缓缓坐回琴凳,手指轻轻拂过《星尘》乐谱上自己写的“希望微光?”那几个字。他拿起铅笔,在问号后面,郑重地画上了一个小小的、却无比清晰的句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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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湖的裂缝下,暖流终于涌出水面。而那首名为《回声》的新歌,将成为投向这片初融水域的第一颗石子,等待着下一次相遇时,荡开全新的涟漪。和解的路还很长,但对话的通道,已然在冰冷的琴键和炽热的理解中,悄然开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