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与微光(2 / 2)

一声清脆的电子音在寂静中响起。紧接着,柔和的暖白色灯光在客厅一角亮起,照亮了那里静静摆放着的一架纯黑色的三角钢琴。流畅的线条在灯光下泛着优雅而神秘的光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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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愣住了,酒也醒了大半。他完全不知道公寓里还有一架钢琴!而且看起来如此名贵。</p>

<i>马嘉祺</i>别碰</p>

马嘉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种丁程鑫从未听过的、近乎紧绷的冷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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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转身看到马嘉祺站在阴影里,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p>

<span>丁程鑫</span>对不起,马总!我不知道这里…</p>

丁程鑫慌忙道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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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没有看他,目光落在钢琴上,眼神复杂难辨,仿佛透过它在看别的什么东西。那种冰冷紧绷的气息只持续了几秒,便缓缓消散了。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p>

<i>马嘉祺</i>没事,去睡吧</p>

丁程鑫不敢多留,快步走回自己房间。关门前,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架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孤寂的钢琴,以及站在钢琴旁、身影显得异常沉默的马嘉祺。原来,这个看似冰冷无情的男人,内心深处也藏着不为人知的角落?那架钢琴,代表着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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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丁程鑫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交织着会议室里紧张的气氛、赵天宇算计的眼神、刘总的笑容、马嘉祺替他挡酒的手,还有那架沉默的黑色钢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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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刺耳的手机铃声再次将丁程鑫惊醒。又是老家医院的王阿姨,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惊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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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鑫!不好了!你妈妈…你妈妈突然大出血!医生说情况很危险!要马上手术!但…但之前预存的费用不够这次手术和后续ICU的费用了!还差一大截啊!怎么办啊小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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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的睡意瞬间被炸得粉碎,一股冰冷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大出血?ICU?费用不够?他猛地坐起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p>

<span>丁程鑫</span>王阿姨!钱…钱我想办法!马上想办法!你让医生救!一定要救!多少钱我都给!</p>

挂了电话,丁程鑫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乱转。巨大的恐慌和无助再次将他淹没。预存的费用不够了?怎么会这么快?手术和ICU…那需要多少钱?几十万?上百万?他上哪里去弄?找马嘉祺?他刚为自己母亲付过近两百万!他怎么开得了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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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像冰冷的海水,几乎要将他溺毙。他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抱着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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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他的房门被轻轻敲响了。很轻,但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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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像抓住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冲过去打开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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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站在门外,穿着深色的睡袍,眉头微蹙。客厅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他显然被丁程鑫惨白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睛惊了一下。</p>

<i>马嘉祺</i>又做噩梦了?</p>

马嘉祺问,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p>

<span>丁程鑫</span>马总……</p>

丁程鑫的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恐惧和走投无路的绝望让他顾不上任何体面和矜持</p>

<span>丁程鑫</span>我妈妈…我妈妈大出血…在医院抢救…手术费…ICU…钱不够了…</p>

<span>丁程鑫</span>求求您…再帮帮我…借我钱!我以后当牛做马还给您!求求您了…</p>

他语无伦次,身体因为恐惧和哭泣而剧烈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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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他没有多问一句废话,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p>

<i>马嘉祺</i>陈院长,是我,马嘉祺。麻烦立刻安排中心医院最好的外科和ICU团队,全力抢救一位姓丁的女士,费用从我私人账户划,不计上限。她的儿子丁程鑫是我的助理,我现在带他过去</p>

他语速极快,条理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挂了电话,他看向泪流满面、几乎站不稳的丁程鑫</p>

<i>马嘉祺</i>去换衣服,马上下楼。车在车库等。</p>

丁程鑫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冲击让他无法思考。他只是机械地听从命令,胡乱套上衣服,跟着马嘉祺冲进电梯,冲进地下车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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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宾利像离弦之箭驶入凌晨寂静的街道。车内,丁程鑫蜷缩在座位上,身体还在止不住地发抖,眼泪无声地流着。巨大的恐惧和对未知的担忧啃噬着他的心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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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温热干燥的手突然覆上他冰凉颤抖的手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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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浑身一颤,抬起泪眼模糊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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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没有看他,目光直视着前方飞速掠过的路灯光影,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冷硬而坚定。他的手只是短暂地在丁程鑫手背上停留了几秒,传递了一丝微弱的暖意,便收了回去,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错觉。</p>

<i>马嘉祺</i>会没事的</p>

<i>马嘉祺</i>我保证</p>

简单的三个字,却带着千钧的力量,奇迹般地稍稍抚平了丁程鑫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他怔怔地看着马嘉祺冷峻的侧影,第一次觉得,这个看似冰冷的男人,他的承诺,比任何华丽的安慰都更让人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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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疾驰,向着被黑夜笼罩的医院。丁程鑫的心依然悬着,但手背上那转瞬即逝的温度,却像一颗微小的火种,留在了冰冷的绝望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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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赶到中心医院VIP楼层的专用手术室外时,王阿姨正焦急地等在那里。看到丁程鑫和马嘉祺,她像看到了救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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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鑫!马先生!你们可来了!医生还在里面抢救…” 王阿姨抹着眼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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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白大褂的陈院长亲自迎了上来,态度恭敬:“马总,丁先生。请放心,我们最好的团队正在里面,血库也备足了。丁女士的情况暂时稳定住了,正在手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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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丝,腿一软,差点跪倒,被旁边的马嘉祺不动声色地扶住了胳膊。</p>

<i>马嘉祺</i>费用不用担心</p>

<i>马嘉祺</i>一切用最好的,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p>

“是,马总。”陈院长连连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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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被安排进一间设施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家属休息室。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熄灭,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身体依然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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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没有离开。他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沉默地看着窗外,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疲惫。他拿出手机处理着邮件,屏幕的光映亮他深邃的眼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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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丁程鑫的神经绷到了极限。</p>

<span>丁程鑫</span>马总……那些钱……</p>

马嘉祺打断他,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向他。那目光深邃难辨,仿佛要穿透丁程鑫灵魂深处的惶恐和卑微。</p>

<i>马嘉祺</i>活下去</p>

<i>马嘉祺</i>让你母亲,也让你自己,好好活下去。这就是最好的‘还’。</p>

丁程鑫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混杂着感激、重压下的释放,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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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第一缕晨曦刺破了厚重的夜幕,微光初现。手术室的门,依旧紧闭。但丁程鑫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的人生,从撞上马嘉祺车的那天起,就已经彻底改变了轨迹。而此刻坐在他身边的这个男人,是风暴中的灯塔,也是他无法逃脱的…劫数,或者救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