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如同失控的泉涌，迅速染红了他月白色的锦袍，那刺目的红，在明亮的灯火下妖异得令人窒息。</p>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顾景行。</p>

剧痛让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角瞬间布满冷汗，嘴唇也失去了所有血色。</p>

可他的眼神，却依旧是那种奇异的平静，甚至……在那平静的深处，</p>

顾景行仿佛看到了一丝释然？一丝……如愿以偿？</p>

他看着他，嘴角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p>

那是一个……近乎温柔的笑。</p>

随即，他眼中的光亮如同燃尽的烛火，迅速熄灭。</p>

挺拔的身躯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轰然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p>

世界，彻底安静了。</p>

只剩下顾景行粗重的喘息，和他脸上手上那温热的、不断冷却的鲜血。</p>

……</p>

<span>路</span>“娘娘？娘娘？该起了，陛下今儿一早派人传话，说晚些时候要过来用午膳呢。”</p>

宫女温软的声音隔着纱帐传来，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浓雾，终于将顾景行从那片猩红的梦魇沼泽里勉强拉了出来。</p>

他猛地睁开眼，胸口那无形的伤口又传来一阵尖锐的抽痛，痛得他几乎蜷缩起来。</p>

又一夜过去了。</p>

他坐起身，任由宫女们伺候着梳洗更衣。</p>

镜子里映出一张脸，依旧是倾国倾城的容颜，只是眼下的乌青浓得连最上等的宫粉都难以完全遮盖，眼神深处是抹不去的惊惶与枯槁。</p>

坐到妆台前，铜镜被擦得光可鉴人。</p>

大宫女兰心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支华丽沉重的金凤步摇，正要往他发髻上簪去。</p>

顾景行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光洁的镜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