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歆欣愣住了。</p>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女——男人眉眼温和，女人眼角有笑纹，看着确实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像在梦里见过。</p>

可她明明是个孤儿，怎么就成了“独生女”？难道……她真的死了，又在另一个人身上活了过来？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指尖都开始发抖。</p>

“我想一个人静静。”她哑着嗓子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p>

乔父乔母对视一眼，虽舍不得，还是点了点头。乔母抹着眼泪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软得像棉花，带着浓浓的心疼，乔父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人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p>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乔歆欣蜷起腿，把脸埋进膝盖。</p>

病房里静得很，只有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像在数着她混乱的心跳。她想起孤儿院的铁栏杆，生锈的，冰凉的，她总趴在上面看外面的世界，想起院长妈妈临终前摸她头的手，粗糙的，温暖的，说“欣欣要好好活”，原来命运真的会开玩笑，她这辈子没敢想过的“家”，没敢盼过的“爸妈”，居然是以这种方式砸过来的，砸得她晕头转向。</p>

不知过了多久，倦意像潮水般涌上来，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噩梦，只有暖融融的光，像被人轻轻抱着。</p>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病房里的光线柔和，不刺眼。乔母正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削苹果，手里的水果刀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她削得很慢，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线，没断。</p>

看见她醒了，乔母连忙放下刀，站起身扶她坐起来，又往她背后塞了个软枕，把枕头拍得松松软软的“醒啦？饿不饿？妈给你炖了粥，是你最爱喝的鸡丝粥，你爸还放了点你喜欢的小青菜。”</p>

乔歆欣看着她指尖沾着的苹果汁，又看了看她眼底的红血丝——比白天更重了，像晕开的胭脂。心里忽然一软，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暖烘烘的。她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开口，声音还有点哑“妈妈。”</p>

乔母削苹果的手猛地一顿，水果刀差点掉在地上。她抬头看乔歆欣，眼眶“唰”地又红了，比白天更红，像染了色的晚霞。她应了声“哎”，声音抖得厉害，尾音都带上了哭腔，却又笑着，把苹果递过来“快吃口苹果，甜，妈给你削了最甜的那个。”</p>

乔歆欣没接苹果，伸手抱住了她。这一次，不是出于礼貌，而是发自内心的。她把脸贴在乔母的肩上，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砸在乔母的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烫得很，却不觉得难过。</p>

“对不起啊妈妈，让你担心了。”她闷闷地说，声音埋在衣服里，有点含糊。</p>

乔母拍着她的背，笑了，眼泪却掉在她的头发上“傻丫头，跟妈说什么对不起。你没事，妈就放心了。”</p>

“嗯”乔歆欣轻声的应了她，蹭了蹭她的衣服，像只终于找到窝的小猫。</p>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银辉似的，落在母女俩交握的手上。乔歆欣看着乔母眼角的笑纹，那里面盛着的全是疼惜，忽然觉得，这突如其来的人生，好像也没那么糟。</p>

她失去了过去，却好像捡回了更珍贵的东西。至少这一次，她有个人能叫“妈妈”了。</p>

乔母打开保温桶，倒了小碗粥出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她嘴边“来，尝尝，你都睡了一天没吃东西了。”</p>

乔歆欣张嘴吃了下去，温热的粥滑进喉咙，带着莫名熟悉的咸香，是家的味道。她笑着点头“好吃。”</p>

“好吃就多吃点。”乔母又舀了一勺，眼里的笑意像要溢出来。</p>

病房里的灯光暖融融的，粥的香气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竟也变得温柔起来。乔歆欣一口一口地喝着粥，心里悄悄想：这份温暖是她之前梦寐以求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