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体心脏捐献(2 / 2)

一抹刺眼的、带着暗红“血迹”的纱布团,混杂在那些污秽之中!正是他昨晚交给陈砚,用来伪造“堕胎手术”的那块!纱布的一角,还依稀能看到那个被刻意模仿的他签下的“紧急手术,保大人”的潦草字迹!</p>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东西……绝不能留!</p>

护工推着车,正朝着走廊另一端的污物处理间走去。</p>

马嘉祺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里瞬间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他猛地用手撑住地面,不顾眩晕和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跄,像喝醉了酒一样,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个即将消失的清洁车追去!</p>

世界在倾斜!失去声音让他对空间的感知变得极其迟钝和错乱!他撞到了冰冷的墙壁,又差点被一个匆匆路过的医生撞倒!额角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再次崩裂,鲜血流得更急,模糊了他右眼的视线。但他不管不顾,眼睛只死死盯着前方那辆推车!</p>

就在护工即将推开污物处理间铁门的瞬间,马嘉祺终于踉跄着追到了车旁!他猛地伸出手,沾满自己鲜血和污渍的手指,不顾一切地探向污物桶里那团刺眼的染血纱布!</p>

“哎!你干什么?!” 护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惊叫出声,试图阻止。</p>

但马嘉祺听不见。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团纱布上!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冷的、带着虚假血迹的粗糙纤维!他心中一喜,用力一抓!</p>

嗤啦!</p>

纱布团被扯了出来,但边缘却被污物桶里一个尖锐的玻璃碎片挂住,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里面用来伪造血迹的、暗红色的粘稠人造血浆,和一些污秽的液体,瞬间沾染了他本就肮脏不堪的手指!</p>

护工看着这个满脸是血、眼神疯狂、行为怪异的年轻人,吓得后退一步,嘴里还在说着什么,但马嘉祺的世界里只有一片死寂。他毫不在意手上的污秽,只是死死攥住那团被撕破的、散发着诡异气味的纱布,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又像是销毁一件致命的罪证。</p>

护工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污物桶,最终摇摇头,似乎不想惹麻烦,推着车快速闪进了污物处理间,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p>

马嘉祺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剧烈地喘息着。手里紧攥着那团肮脏的纱布,人造血浆的粘腻感和刺鼻的化学气味混合着真正的血腥味,令人作呕。额角的血滑过眉骨,流进右眼,视野里一片猩红的模糊。</p>

他成功了?销毁了?他不知道。他只感到一种虚脱般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冰冷。</p>

然而,就在他稍稍松懈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在污物处理间铁门下方,靠近门槛的阴影角落里,一小片不起眼的、带着暗红色污渍的白色纱布碎片,静静地躺在那里。很小,很不起眼,仿佛是被刚才撕扯时无意中遗落,又被推车的轮子带了出来。</p>

马嘉祺的身体猛地僵住!他想弯腰去捡,但眩晕感和身体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他想喊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小小的、如同罪恶烙印般的碎片,躺在冰冷的、无人注意的角落阴影里。</p>

它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不祥的伏笔。</p>

“马先生?马嘉祺先生?” 一个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p>

马嘉祺茫然地转过头。一个穿着西装、拿着公文包的陌生男人站在他面前,嘴唇在动。他“看”懂了唇形:“我是陈律师,受张真源医生委托,关于……器官捐献意向的法律文件……需要您签署。”</p>

律师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厚厚的文件,翻开到需要签名的那一页,递到马嘉祺面前,同时将一支笔塞进他那只没有受伤、却沾满污血和人造血浆的左手。</p>

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条款,马嘉祺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布满血丝的、视野模糊的眼睛,只看到了那需要签名的地方。旁边,一行加粗的小字标题异常刺眼:【活体心脏捐献知情同意书及风险告知】。</p>

风险?死亡?他早已不在乎了。</p>

他的目光掠过那冰冷的标题,越过律师的肩膀,仿佛穿透了层层墙壁,落在了那个刚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此刻正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爱人身上。阿程苍白的脸,绝望的眼神,喷涌的鲜血……一幕幕在他死寂的世界里无声地闪回。</p>

一股滚烫的洪流猛地冲垮了所有的堤防!灼烧着他的眼眶!他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让那汹涌的液体决堤。</p>

他低下头,颤抖的左手,紧紧攥住那支冰凉的笔。笔尖悬在签名处上方,微微颤抖着。</p>

然后,他猛地用力!</p>

笔尖划破纸张,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深入骨髓的悲恸,在文件下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p>

马嘉祺</p>

三个字,力透纸背,带着血与泪的印记,如同燃烧的烙印,刻在了这场以心换命的残酷契约之上。</p>

笔尖划过的瞬间,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无法控制地挣脱了束缚,重重砸落在墨迹未干的名字旁边,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的水痕。</p>

与此同时,走廊另一端,ICU那扇厚重的门再次打开。</p>

明亮的灯光倾泻而出,映亮了门口。几个护士小心地推着一张病床出来。病床上,丁程鑫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如纸,眼睫紧闭,仿佛一尊易碎的琉璃人偶。氧气面罩下,微弱的呼吸在面罩上凝成极其浅淡的白雾。他的一只手无力地垂在床边,护士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份文件放到他那只缠着绷带、还带着干涸血渍的手边,轻轻扶起他的手指,引导着,在一个需要签名的地方按下一个模糊的指印。</p>

那份文件的抬头上,赫然印着几个冰冷的黑体字:</p>

【自愿放弃心脏移植治疗同意书】</p>

护士推动病床,车轮碾过冰冷的地面,朝着普通病房的方向缓缓而去。</p>

走廊的这一端,马嘉祺僵硬地站着,手里还攥着那支签下自己名字的笔,目光空洞地追随着那个远去的、载着他整个世界的病床。额角的鲜血仍在无声流淌,滑过他空洞的眼角,像两行血泪。</p>

走廊的另一端,丁程鑫在药物的作用下沉睡着,被推入未知的、充满恨意的未来。他按下的指印旁边,是那份放弃希望的冰冷文件。</p>

寂静的长廊,像一条无情的银河。两端,是彻底隔绝的两个世界。一端是燃烧的署名,献祭生命;一端是冰冷的指印,放弃希望。</p>

只有那盏高悬在走廊顶端的、惨白的手术指示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倏然熄灭。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消失,将整条长廊,彻底投入一片象征终结的、绝望的黑暗之中。</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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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卡区</p>

因为马哥聋了,所以声音都是通过唇语翻译过来的,所以就不设气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