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做配型(1 / 2)

医院走廊的灯光是冰冷的青白色,像一层没有温度的霜,均匀地涂抹在墙壁、地砖,以及马嘉祺僵直的背脊上。他背靠着ICU那扇沉重的、隔绝生死的金属门,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汲取一点支撑,不至于彻底滑倒。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刺鼻,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细小的冰碴,割裂着肺腑。</p>

时间被浸泡在巨大的、无声的恐惧里,粘稠得无法流动。他右耳里充斥着各种声音的残渣:远处护士台低语的模糊音节,推车滚轮碾过地面的单调回响,还有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沉闷的回音,狠狠撞击着肋骨。而左耳,则彻底沉入了深海的死寂。刚才在救护车上那尖锐的呜咽和爆发性的恐惧,像一记重锤,终于彻底砸碎了他左耳世界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声息。只有一种持续不断的、高频的尖啸,如同金属刮擦玻璃,在空寂的颅骨内部永恒地盘旋,提醒他这片寂静的代价。</p>

他用力闭了闭眼,试图驱散眼前因缺氧和耳鸣带来的眩晕感。指尖无意识地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渗血的凹痕,试图用这清晰的锐痛来锚定摇摇欲坠的神智。阿程……那张灰败的、毫无生气的脸,氧气面罩下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雾气,还有自己臂弯里那令人心悸的轻飘和冰冷……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里反复切割。</p>

<span>张真源</span>“马先生?”</p>

私设:张真源不认识马嘉祺</p>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停在他面前,声音隔着右耳那层无形的膜,显得有些遥远而失真。</p>

马嘉祺猛地睁开眼。是刚才在急救室门口见过的,那个眼神锐利、神情疲惫的年轻医生。他认得他胸牌上的名字:张真源。张真源的脸色比墙壁还要灰败几分,镜片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张被揉皱又勉强展开的纸。</p>

<span>马嘉祺</span>“张医生……他……”</p>

马嘉祺的声音干涩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他甚至无法完整地问出那个问题,心脏在喉咙口疯狂地擂动。</p>

张真源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地看了马嘉祺几秒,那目光沉重得像铅块,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却又无能为力的悲悯。然后,他侧身,示意马嘉祺跟上。</p>

<span>张真源</span>“跟我来办公室谈。”</p>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走廊的冰冷。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和陈旧纸张的味道。张真源没有走向办公桌后的椅子,只是疲惫地靠在门边的墙上,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本身就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p>

<span>张真源</span>“丁程鑫先生的情况……”</p>

张真源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砸在寂静的空气里。</p>

<span>张真源</span>“非常非常不乐观。”</p>

马嘉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立刻伸手扶住冰冷的门框,指甲在光滑的金属表面刮出细微的声响。他死死地盯着张真源的嘴,仿佛要从中解读出被隐藏的转机。</p>

<span>张真源</span>“他患有的是非常严重的先天性复杂性心脏病,伴随扩张型心肌病晚期。”</p>

(如果心脏病逻辑有问题凑活着看吧,我也是查了很多,但没太搞懂)</p>

张真源重新戴上眼镜,目光穿透镜片,锐利而沉重地锁住马嘉祺</p>

<span>张真源</span>“我们之前多次建议他接受心脏移植评估,但他本人……非常抗拒。”</p>

抗拒……这两个字像冰锥,狠狠刺入马嘉祺的心脏。他想起丁程鑫每次谈及病情时,那倔强地扬起的下巴,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被极力掩藏的恐惧。想起他笑着说</p>

<span>丁程鑫</span>“换心?听起来像恐怖片”</p>

语气轻松,指尖却在无意识地绞紧衣角。</p>

<span>张真源</span>“他心脏的结构和功能……已经严重受损到极限。这次剧烈的情绪波动和超负荷运动,引发了严重的急性心力衰竭。”</p>

张真源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只是陈述着冰冷的现实,而这现实本身已足够残酷。</p>

<span>张真源</span>“他的心脏……就像一台千疮百孔、油尽灯枯的发动机,随时可能彻底停摆。”</p>

马嘉祺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逆流冲上头顶。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他需要空气,需要抓住点什么,可眼前只有张真源那张写满判决的脸。</p>

<span>马嘉祺</span>“保守治疗……药物……还有没有……”</p>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破碎的词。</p>

张真源缓缓地、极其沉重地摇了摇头。那缓慢的动作,带着一种宣告终结的仪式感。</p>

<span>张真源</span>“药物只能暂时缓解症状,杯水车薪。他心脏的基础功能……已经衰竭了。”</p>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最致命的措辞,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刀见血</p>

<span>张真源</span>“以他目前的状态,如果不进行心脏移植手术……”</p>

张真源目光再次落在马嘉祺脸上,那里面没有任何闪烁,只有赤裸裸的、令人窒息的真相。</p>

<span>张真源</span>“……他可能撑不过一个月。”</p>

<span>马嘉祺</span>“撑不过……一个月……”</p>

这五个字,像五颗烧红的子弹,依次射入马嘉祺的耳膜,穿透右耳的屏障,然后在左耳那片死寂的深渊里无声地炸开!没有声音的爆炸,却掀起了毁天灭地的冲击波!他眼前猛地一黑,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扭曲。冰冷的墙壁瞬间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膝盖重重砸在坚硬的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p>

世界在旋转,在颠倒。青白的灯光变成模糊的光斑,张真源的身影在视野里摇晃、分裂。只有那五个字,清晰无比,带着死亡的腥气,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轰鸣、回荡——</p>

撑不过一个月</p>

撑不过一个月。</p>

撑不过……一个月</p>

他感觉不到膝盖撞击的疼痛,也听不到自己粗重如野兽般的喘息。所有的感官都被那灭顶的绝望吞噬了。阿程……那个骄傲的、鲜活的、像火焰一样燃烧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