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教父大人，还真够了解你。”小蜜蜂却不怕，她眨了眨眼，眉梢弯起俏皮可爱的弧度，像只偷吃到糖的小狐狸，“你猜猜，教父是怎么知道你和我独处的事情的？”</p>

潜伏者怔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看着她眼里的光，又低头看了看雪地里的碎零件，脑子里乱糟糟的。</p>

还没等他想明白，小蜜蜂突然转了个身，斗篷在雪地里，扫出一道浅浅的弧：“我带你去个地方。”</p>

他手中的长剑依旧指着她的后背，未曾有松动之势，可不知怎的，就是没刺下去。</p>

小蜜蜂也不管他，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巷口走——她的手很暖，隔着薄薄的衣料，暖意一点点渗过来，竟让他僵着的手腕松了半分。</p>

出了巷口，原来是个露天游乐场，大概是赶上了节日，雪地里搭着五颜六色的灯串，虽然天还没黑透，灯已经亮了，暖黄的光映在雪上，像撒了一地碎金。</p>

不少人裹着厚衣服在里面逛，有牵着孩子的夫妇，有结伴的年轻人，笑声隔着风雪飘过来，软软糯糯的。</p>

“看，那里人挺多的。”小蜜蜂指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声音里带着雀跃。</p>

“看啊，那儿有过山车，看起来挺好玩的！”她又拽着他往另一边走，过山车的轨道在雪地里架得高高的，像条银色的龙。</p>

潜伏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一字一顿道：</p>

“幼稚。”</p>

在他看来，这种慢悠悠转着的木头马，还有那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轨道车，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无聊得很。</p>

“快走啦快走啦，不然等会儿人多了可又要排长队了！”小蜜蜂才不管他说什么，拉着他就往过山车的站台跑。</p>

到了过山车，小蜜蜂松开手，转身去系安全带，回头却见潜伏者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像尊石像。</p>

“你咋了？”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傻坐着干啥？不知道坐过山车要系安全带？”</p>

潜伏者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恍惚间，内心涌上一个奇怪的念头：</p>

她的手怎么那么软，那么香……</p>

方才在墙角，她拽他手腕时，好像也是这样暖乎乎的。</p>

不过这念头只闪了一下，就被他压了下去。</p>

他别开脸，冷漠而又简短地回答道：</p>

“不。”</p>

他不需要这个，从小到大，他从没有过“需要保护”的时候，刀剑丛里都能走出来，还怕坐个车？</p>

小蜜蜂满脸惊异，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没有常识吗？这过山车很颠的，还会360度旋转，不系安全带摔下去你就没命了！”</p>

她边说边比划，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p>

“要系？”潜伏者迟疑了一下。</p>

他确实没坐过这个，也不知道还要系什么安全带。</p>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那缕甜香、那句笑言，轻轻叩开了尘封的心扉。</p>

这如暗沉生活里突然透进的一丝光彩，瞬间击碎了脑海中那些冰冷的指令、纷乱的数码——</p>

原来人不必只活在任务和杀戮里。</p>

玩完过山车，小蜜蜂又将他拉入一个商店:“人嘛,就要日子过的香,得有点清新的东西。这里好多植物,你要啥,我买单了。”</p>

“啊……”潜伏者有些茫然,“这不好吧……”</p>

“没事!”</p>

他与小蜜蜂挑了许久,潜伏者暗红眼瞳忽地亮了亮:“这盆万年青倒是不错。”</p>

“万年青,青春永远存留万年,寓意挺好的。”</p>

“小情侣吗?”</p>

老板笑了笑。</p>

潜伏者顿了顿，想讲什么，最终却没有反驳。</p>

小蜜蜂见他望着天边的晚霞出神，伸手碰了碰他手里的花盆：“愣着干啥？该回去啦，晚了路不好走。”</p>

潜伏者“嗯”了一声，跟着她往回走。雪被踩得“咯吱咯吱”响，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并排落在雪地上，偶尔有风吹过，把她的斗篷角吹到他的红衣上，像两团暖色的云挨在了一起。</p>

小蜜蜂笑得更甜了，又拉住他的手，“走，我知道附近有个小面馆，下雪天吃碗热汤面最舒服了！”</p>

他任由她拉着往前走，手里的万年青花盆被他护得很紧，生怕雪落在叶子上。</p>

雪又开始下了，细细碎碎的，落在两人的肩头，却没人在意。</p>

天地埋深雪，弃刀二人行……</p>

他想，或许教父的命令是对的，或许这个女子真的危险，或许明天醒来，这一切都只是场梦。</p>

可此刻，他不想管那些了。</p>

他低头看了看被小蜜蜂拉着的手，又看了看远处雪地里亮着的面馆灯光，心里忽然有了个模糊的念头——</p>

等这场雪停了，等把这盆万年青养好，或许可以问问她，明天要不要再去堆个雪人。</p>

等你。</p>

他在心里轻轻说了这两个字，脚步跟着她的节奏，一步步走进了漫天风雪里，也一步步走进了那个他从未敢想过的、有暖光和笑声的世界。</p>

3446字奉上</p>

卷一总字数:44104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