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忍者才止住了哭。他抬起头，看着武士：“哥，我以后再也不惹事了，我会好好念书，不让你再为我操心了。”</p>

武士笑了：“好，我相信你。”</p>

可他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再也停不下来了。</p>

那天之后，忍者确实安分了不少。</p>

他上课不再玩飞镖，也开始认真写作业了。</p>

老师和同学都很惊讶，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改。</p>

武士也很开心，以为弟弟真的懂事了。</p>

可只有忍者自己知道。</p>

他不是懂事了，而是把那股劲儿憋在了心里。</p>

他开始偷偷练习用刀，每天放学都躲在没人的地方练。</p>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他也知道，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不被人欺负，才能保护自己。</p>

可他没发现，随着他练习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冷，身上也渐渐多了邪气。 </p>

这天放学，忍者又躲在那个小巷里练刀。</p>

突然，他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忍者。”</p>

他回头一看，是堂兄。</p>

堂兄身边还跟着几个跟班，看样子是早就等在这里了。</p>

“你怎么来了？”忍者握紧了刀。</p>

“我来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堂兄笑了笑，笑得有些阴险，“听说你最近挺安分的？怎么，是不是怕了我了？”</p>

“我不是怕你，我只是不想惹事。”忍者冷冷地说。</p>

“不想惹事？”堂兄挑眉，“我看你是没那个本事吧？上次要不是你哥来得及时，你早就被我打死了！”堂兄往地上啐了口，“别装模作样了，我还不知道你？骨子里就是个野小子，安分不了三天。”</p>

忍者捏着刀柄的手紧了紧:“我再说一遍，别惹我。”</p>

“惹你又怎么着？”堂兄突然往前冲了两步，伸手就去抢他手里的刀，“今天我倒要看看，你那傻哥哥还能不能及时来救你！”</p>

两人扭打在一起，忍者毕竟年纪小，力气没堂兄大，刀被抢了过去。</p>

堂兄举着刀就要往他身上砍，忍者急中生智，往旁边一滚，从口袋里摸出那枚淬了东西的飞镖，朝着堂兄的胸口就扔了过去。</p>

“噗”的一声，飞镖扎进了堂兄的衣服里。</p>

堂兄动作一顿，低头拔下飞镖，愣了愣，随即嗤笑：“就这？挠痒痒呢？”</p>

可他话音刚落，脸色突然变了，浑身开始发抖，倒在地上，气顺不上来七窍往外冒黑血。</p>

忍者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那东西威力这么大——他本来只是想让堂兄吃点苦头，没想过要他的命。</p>

“你……你给我用了什么？”堂兄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和不甘，“我可是……掌握着家里的管家权……你敢……”</p>

话没说完，他不动了。</p>

旁边的跟班们吓得脸色惨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有人喊了一声：</p>

“杀人了！快跑！”</p>

一群人作鸟兽散，眨眼间就没了踪影。</p>

小巷里只剩下忍者和堂兄的尸体。细雨还在下，打在脸上凉飕飕的，忍者却无知无觉。</p>

他看着地上的堂兄，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杀人了。</p>

他杀了堂兄。</p>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浑身都开始发抖。</p>

他想跑，可脚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p>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老弟啊，你怎么在这儿？还不回家吃饭，妈给你做了黄焖鸡米饭！”</p>

是武士。</p>

忍者猛地回头，看见武士正快步走过来，脸上还带着笑。</p>

可当他看到地上的堂兄时，笑容瞬间僵住了，脚步也停了下来。</p>

“弟……弟弟，他怎么……”武士的声音都在抖，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忍者，“这……这是你干的？”</p>

忍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p>

武士快步走过来，蹲下身探了探堂兄的呼息，然后站起来，看向忍者的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你告诉我，这不是你干的，对不对？”</p>

忍者低下头：“……是我……”</p>

武士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摇着头：“不可能……你怎么会……”</p>

“是他先动手的。”忍者突然抬起头，眼里没了刚才的慌乱，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漠然，“他要杀我，我只是自卫。”</p>

“自卫也不能……”武士还想说什么，可看着忍者的眼神，话又咽了回去。</p>

他知道弟弟性子野，但从来没想过弟弟会杀人。</p>

“哥，”忍者看着他，“你现在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去告诉市长，让他把我抓起来吗？”</p>

武士怔了怔，他看着忍者，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心里像被揪着似的疼。</p>

他怎么可能把弟弟交出去？可堂兄死了，这事儿肯定瞒不住。</p>

“你……你先跟我走，”武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先把这里处理干净，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p>

可忍者却摇了摇头：“处理不干净的。他那些跟班都看见了，他们会说出去的。”</p>

“那也不能……”</p>

“哥，”忍者打断他，“我杀了人，在船员阵营肯定待不下去了。”</p>

“你想干什么？”武士心里咯噔一下。</p>

“我要去内鬼阵营。”忍者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只有那里能容下我。”</p>

“不行！”武士立刻反对，“内鬼阵营是什么地方？你去了就是自寻死路！”</p>

“总比被抓起来强。”忍者看着他，“哥，你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弟弟，从来没有见过我吧。”</p>

他转身就要走，武士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不能去！我是你哥，我不会不管你的！我去跟市长说，就说是我干的，我……”</p>

“你傻啊！”忍者猛地甩开他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替我顶罪了，爸妈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p>

武士愣住了。</p>

他确实没想过这些。</p>

“被你发现了……”忍者看着他，沉默了半晌，突然说了一句，“其实你可以不用死的……可你为何撞破这件事情？”</p>

武士没明白他的意思：“你说什么？”</p>

“你手里已有我的把柄，若告上去，我性命全握于你手。”忍者的目光飘向远处，声音轻飘飘的，“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追寻的力量，若有你在，终是无法得到。”</p>

武士这才反应过来，他后退了两步，看着忍者：“你……你想对我动手？”</p>

忍者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飞镖，朝着武士扔了过去。</p>

飞镖飞得很慢，很轻，武士伸手就接住了。</p>

“弟弟，这就是你追寻的力量？”武士看着手里的飞镖，“也不过如此啊。”</p>

“这飞镖……似乎是我跟你一起买的。”武士捏着飞镖，指尖微微发抖。</p>

那是去年他带忍者去集市上买的，当时忍者非要这个，说要练“暗器”，他拗不过，就买了。</p>

忍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疼得厉害。</p>

他其实没用力，他根本下不去手。可下不去手，怎是大丈夫所为？</p>

“别说了，再说我真的要心软了！”他突然拔出腰间的刀，对准了武士。</p>

可武士却没退，也没躲，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他。</p>

忍者握着刀的手开始发抖，刀刃在细雨中闪着寒光。</p>

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身上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缠上了他似的，一股黑气从他身上冒了出来。</p>

“把他杀了……犹豫什么？！”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p>

忍者吓了一跳，他想挣扎，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了。</p>

“去死吧！”他握着刀，朝着武士刺了过去！</p>

武士没躲，刀刺进了他的肩膀，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服。</p>

武士倒在地上。</p>

“你……你知不知道，黑暗力量会逐渐侵占你的生活……”武士捂着肩膀，看着忍者，眼里满是痛心，“你真的不要命了？”</p>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得到一切！”忍者再次举起刀，朝着武士刺了过去。</p>

可就在刀刃快要碰到武士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p>

如果他逃跑，他会杀了他。</p>

如果他惊叫，他会杀了他。</p>

然而他眼神只是忽转平静，眼里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又似乎什么都有了，痛苦，愤怒，震惊……凝聚在他清蓝的眼瞳里。</p>

小时候，武士牵着他的手去逛集市，他因为武士比他高一个头而生气，武士就拉着他去小卖部，买了他最喜欢的玩具飞镖，他当时破涕为笑，拿着飞镖在武士身边跑前跑后……</p>

那些画面像潮水似的涌过来，耳边的声音还在催促他：</p>

“杀了他！杀了他！他会影响你！”</p>

他握着刀的手，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了。</p>

“啪嗒”一声，刀刃落地。</p>

忍者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刚才差点杀了自己的哥哥。</p>

他突然觉得很害怕，很迷茫。</p>

他转身就跑，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会再次陷入痛苦。</p>

武士看着他跑远的背影，肩膀上的血还在流，可他却没动，只是喃喃自语：“弟弟……你到底……怎么了……”</p>

雨越下越大，把小巷里的血迹冲刷得渐渐淡了。</p>

武士慢慢站起身，看着地上堂兄的尸体，又看了看忍者消失的方向，长长地叹了口气。</p>

他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p>

他的弟弟，再也不是那个调皮捣蛋、只会用飞镖惹事的小孩子。</p>

而他和忍者之间，也隔了一道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p>

两个只能活一个，另一个人，将会永远离开……</p>

6785字奉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