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早已超出了“激烈”的范畴，更像一场失控的毁灭。</p>

地面在三道残影的碰撞下剧烈晃动，水泥碎屑混着木梁的断口簌簌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钝响。</p>

源氏兄弟的刀光如两道交错的银电，时而化作网，时而凝成刺，每一次挥砍都带着斩鬼刀独有的净化之力，试图撕裂那团暗红色的妖雾。</p>

可真理的身影比雾更滑，比风更快，暗红色的雾气裹着她的刀，劈砍时带起尖锐的破空声，撞在石壁上便炸出半人深的凹痕。</p>

没人能看清具体的招式。只看见银光与暗红在昏暗中疯狂绞缠，偶尔有金色的瞳光闪过，随即被更浓的杀意吞没。</p>

真理的脸上挂着扭曲的笑，空洞的绯红色眼眸里映不出任何东西，只有纯粹的破坏欲——她的指甲深深抠进刀柄，指缝间渗出血，却浑然不觉，每一次挥刀都像要把千年前的恨、此刻的怒，全砸进眼前的虚空里。</p>

“麻仓家的人都该死……”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片，混在兵刃交击的脆响里，带着黏腻的恨意，“阴阳师……全都去死！”</p>

凭什么？凭什么叶王大人那样温柔的人，要被他们称作“怪物”？</p>

记忆像失控的潮水，猛地冲破了理智的堤坝。</p>

千年前的祭坛前，白狩衣的青年正微微弯腰，黑眸里盛着月光般的温和。他的指尖轻轻揉过少年真理的发顶，带着草木的清香：“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那时的他刚替村落驱散了作祟的妖物，唇角还沾着未擦去的血，却笑得比谁都干净。</p>

可转身的瞬间，火光便舔上了他的衣摆。</p>

真理站在祭坛下，看着他被烈焰吞噬，看着他倒在火海里，眼睫轻颤，仿佛只是困倦地闭上了眼。</p>

周围的阴阳师们却在欢呼，那些曾受他恩惠的人，此刻脸上堆着扭曲的兴奋：“怪物终于死了！”“被恶鬼吞噬，活该！”高位上的天皇捻着胡须，长舒一口气的模样，比任何诅咒都更刺心。</p>

——原来温柔是原罪，强大是罪名。</p>

“竟然敢……杀了叶王大人……”真理的呢喃陡然拔高，化作凄厉的嘶吼，暗红色的雾气猛地膨胀，竟硬生生震开源氏兄弟的刀，“全都……给我陪葬！”</p>

她的刀转而劈向头顶的横梁，朽坏的木梁应声断裂，带着尘土砸向地面。髭切拽着膝丸侧身翻滚，堪堪躲过，金眸里第一次染上真正的凝重——这已经不是“失控”，是被仇恨彻底吞噬的疯魔。</p>

而地下室的另一侧，小狐丸正死死盯着红发审神者的手腕。</p>

那串红绳银铃在晃动中发出细碎的响，样式他绝不会认错——正是兄长送给万屋那振暗堕小狐丸的饰品。</p>

此刻却被这女人戴在腕上，红绳的末端还沾着点干涸的黑渍，像极了暗堕时的怨气痕迹。</p>

“是你抢的？”</p>

小狐丸的赤色眼眸里翻涌着怒意，犬齿几乎要刺破唇瓣。</p>

他想起那振暗堕小狐丸攥着本体刀、怯生生喊“兄长”的模样，想起对方把脚绳藏进袖袋时珍视的眼神，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