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贾东旭没去扫地。

他换上了自个儿最好的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领口的扣子，扣得严严实实。

秦淮茹给他递过来一个窝头。

他没接。

“不吃了，没胃口。”

他推开门，迎着灰蒙蒙的天光，径直朝着轧钢厂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秦淮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那根弦，又绷紧了。

一车间，车间主任的办公室。

贾东旭站在办公桌前，腰杆，挺得笔直。

这还是这几个月来，他头一次，站得这么直。

“主任，我想申请那个仓库管理员的岗位。”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车间主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点儿复杂。

“东旭啊，你想好了？”

“那地方，偏得很，工资也低。”

“想好了。”贾东旭回答得很快，没有一丝犹豫。

车间主任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申请表。

“行吧，那你填一下。”

就在贾东旭拿起笔，准备落笔的时候。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是车间里一个叫赵铁柱的工人，人长得五大三粗，平时就喜欢占点儿小便宜，碎嘴子。

“哎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东旭嘛。”

赵铁柱斜着眼，上下打量着贾东旭，那眼神，跟看耍猴的没两样。

“怎么着？这是来领赏了？”

“听说陆采购员，给你备了份儿大礼，你就这么上赶着来叼了？”

他这话，说得又尖又刻薄。

办公室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车间主任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赵铁柱，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贾东旭捏着笔，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低着头，没人看得见他脸上的表情。

赵铁柱却不依不饶，他就是嫉妒。

凭什么贾东旭这个半死不活的废物，能有这种好事儿。

“我胡说？主任，您问问他自个儿。”

赵铁柱往前凑了一步，声音更大了。

“这几个月，给人家当牛做马，扫地递烟的，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贾东旭，我问你，人陆风扔出来的那根骨头，香不香啊？”

“哈哈哈哈……”

他放肆地大笑起来。

车间主任“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刚要发火。

“你再说一遍。”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车间主任。

是贾东旭。

他抬起了头。

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

青筋，从他的额角，一直爆到脖子根。

那双眼睛，血红血红的，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里头，全是择人而噬的凶光。

赵铁柱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他被贾东旭这个样子，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说怎么了？”他嘴上还硬撑着。

“砰！”

一声巨响。

贾东旭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那张实木的办公桌上。

桌上的搪瓷缸子，被震得跳了起来，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我让你，再说一遍！”

贾东旭嘶吼着，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他那副谦卑和顺的皮，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露出来的，是里头那血淋淋的，充满了疯狂和怨毒的真面目。

“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配提他的名字！”

“我忍，我装，我当孙子，那是我跟我自个儿过不去！”

“关你屁事！”

“你除了会嚼舌根子，还会干什么！”

“你嫉妒？你眼红？”

“有本事，你也去他面前跪下啊！”

他往前踏出一步，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戾，逼得赵铁柱，又退了一步。

“你看我像条狗？”

贾东旭笑了，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那也是一条，能要你命的疯狗！”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车间主任，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赵铁柱，脸都白了，站在那儿，哆哆嗦嗦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时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会突然炸开。

【叮！来自贾东旭压抑到极致的疯狂爆发+350000！】

【叮！来自赵铁柱的震惊与恐惧+8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