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泊瑾却不接那木匣,反而支颐打量他:“本王听说,状元郎不仅才学过人,容貌更是……冠绝京城。”
他目光细细扫过江随眉眼,“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江随指尖微紧:“王爷谬赞。”
空气突然沉寂,正当江随遗憾此人当真是个庸俗之子时,朱泊瑾的话突然一转:“江编修好大的胆子,私查去岁围猎日偷袭案,是嫌命太长么?”
江随轻轻眯起眼睛:“下官不知王爷何意。”
“不知?”
朱泊瑾倏然起身,绯红袍角拂过江随膝前。
他脚尖随意一踢,那只紫檀木匣应声翻开!
内里除了上面的山河舆图,下面是一叠密函与笔录,赫然是江随暗访羽林卫残卒的供词!
“永安坊柳树巷第三户,赏银五十两封口。”朱泊瑾用靴尖点着某页纸,“西郊马场退役教头,威逼利诱得证三则……”
江随心下震惊。
那些都是他暗中查案时最隐秘的接触!竟被记录得如此详尽!
“私查宫闱秘案,伪造翰林院手令,胁迫军中旧员。”
朱泊瑾俯身,冰冷指尖抬起他下颌。
“江随,你说这些罪状够不够诛你三族?”
江随浑身一颤,终是跪伏在地。
“……下官认罪。”
死寂在帐中蔓延。
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降临,反而响起一声慵懒轻笑。
“起来。”朱泊瑾竟神色一变,亲手扶他,“本王若要你死,何必费心设局?”
江随怔怔抬头,对上那双含情目,哪里还有方才的冰冷,只剩玩味的笑意。
“现在能说了?”朱泊瑾执起银壶,慢条斯理斟了杯酒推过来,“查围猎案,所求为何?”
酒液在杯中晃出琥珀光晕。
江随没有开口。
朱泊瑾也不逼问,只将酒杯又推近寸许:“不说也罢,本王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他指尖突然掠过江随官袍袖缘,勾住一缕不知何时缠上的金线,“江编修拿什么来换?”
江随猛地缩手,金线应声而断。
“看来是没想好,”朱泊瑾捻着那缕金线轻笑,“无妨,本王且记着,待日后想起来……”
他将金线绕在江随腕上,一触即离,“再向状元郎讨要。”
纱帐外传来更鼓声。
“去吧。”他挥袖拂开纱帐,“证据留本王这儿,比在你手中安全。”
江随走出王府,手中拿着燕阳王亲笔签收的文书。
回到翰林院,徐阶见他顺利归来,大为惊喜:“燕阳王竟没为难你?”
江随递上文书:“王爷只是问了几个舆图上的问题。”
徐阶啧啧称奇:“奇哉!那魔王居然转了性!”
转性?倒是有点意思。
江随转身回到工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