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色即是空21(1 / 2)

天色渐暗。

朱泊彦坐在龙案前,朱笔悬在奏折上方,墨汁滴落晕开也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龙榻,江随安静地躺在那里。

烛火摇曳,将那人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朱泊彦猛地掐了自己一把。

他是天子,是九五之尊,怎可对臣子起这般龌龊心思?

可那念头如同附骨之疽,越是压抑越是疯长。

"陛下……"曹德海轻声提醒,"该用晚膳了。"

"不用,退下。"朱泊彦声音沙哑,"都退下。"

殿门轻轻合上,朱泊彦终于放下朱笔,走到窗前深吸几口夜风。

四月的风带着花香,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

他不敢靠近床榻,怕控制不住自己,又不忍远离,怕江随突然醒来无人照料。

"混账……"

怎能,生出这等乘人之危的想法?

朱泊彦低声咒骂,不知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这荒唐的处境。

他又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冰凉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把火。

江随翻了个身,衣领微敞,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

朱泊彦喉结滚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他是臣子,是男子……"

朱泊彦喃喃自语。

"朕是明君……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可那截脖颈白得晃眼,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朱泊彦想起江南贡上的羊脂玉,也是这样温润,这样让人想捧在掌心把玩。

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朱泊彦强迫自己批阅。

可那些字句在眼前跳动,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烦躁地扔下朱笔,起身在殿内踱步,每一步都刻意远离床榻,却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瞥。

江随的呼吸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心上,痒得难受。

朱泊彦站在三步之外,死死盯着自己的靴尖。

明黄靴面上绣着龙纹,张牙舞爪,却困不住主人的心。

"朕是皇帝……"他又在重复。

朱泊彦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朕能征服四海,难道还管不住自己?"

他转身走向后边殿里的浴池,一桶冷水当头浇下,冰凉的水流顺着肌理滑落,暂时压制了那股燥热。

朱泊彦喘着粗气,水珠从发梢滴落,在青石地上汇成一片小小的水洼。

回到寝殿,江随依然安静地睡着,只是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适。

朱泊彦下意识想上前安抚,又硬生生止住脚步。

他站在阴影里,看着烛光在那人脸上跳动,将本就精致的五官勾勒得更加分明。

"你可知……"朱泊彦苦笑,"朕为你都快疯了。"

夜渐深,朱泊彦坐在案前,一遍遍抄写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笔尖在纸上划动,可写着写着,全变成了"江明夷"三字。

他恼怒地揉皱宣纸,又铺开一张新的。

朱笔被重重拍在案上。

他该离江随远点的,该叫人把江随送回去的,该……

可他就是舍不得。

哪怕只是这样远远看着,也好过不见。

"陛下……"曹德海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殿门口,"三更天了,您该歇息了。"

朱泊彦摆手:"再等等。"

老太监欲言又止,最终放下一盏安神茶退了出去。

朱泊彦端起茶盏,茶水温热,带着淡淡的草药香。

他忽然想起江随也常喝药,那苍白的唇瓣沾了药汁的样子……

"啪!"

茶盏重重放回案上,朱泊彦猛地站起,在殿内来回踱步。

他觉得自己像个困兽,被囚禁在欲望的牢笼里。

而牢笼的钥匙,就躺在不远处的龙榻上,却永远可望不可即。

朱泊彦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

夜风拂面,带着露水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