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卫国心里头“咯噔”一下。
“是不是……还是为了易中海昨天在院里头那事儿?”
“不是。”
警察同志摇了摇头,那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
“那点儿邻里纠纷,跟我们今天要办的事儿比,算不上什么。”
“我们今天来,是替邮局来的。”
“邮局?!”
杨卫国更懵了。
这事儿怎么还跟邮局扯上关系了?
“根据邮局提供的确凿证据。”
“你们厂的八级钳工易中海,自一九五零年起,涉嫌长期、恶意侵占烈士遗孤抚恤金。”
“长达八年,总计金额,九百六十块!”
“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败坏!”
“我们已经依法将他逮捕,并且在他家中,搜出了赃款和存折。”
“今天来厂里,一是跟你们厂领导通报一下情况。”
“二是,我们要找一下本案的受害人,陆风同志,需要他去所里,确认一下证物。”
“轰!”
“轰隆!”
这一连串的话,像是一道道惊雷,在杨卫国的脑子里,连着炸了七八个。
他整个人,都傻了。
僵在那儿,一动不动。
那张刚刚还因为为难而涨红的脸,这会儿,“刷”的一下,白得跟纸似的。
侵占……
烈士遗孤……
抚恤金……
九百六十块!
我的老天爷!
他刚才……他刚才竟然还在替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求情?!
【叮!来自杨卫国的骇然+2000!】
【叮!来自杨卫国的惊恐万状+2300!】
【叮!来自杨卫国的极度后怕+1800!】
一股子寒气,从杨卫国的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他要是再晚知道一步。
他要是真把这事儿给揽下来了。
那他这个厂长,别说干到退休了。
今天,就得跟易中海,一块儿进去!
“同……同志!”
杨卫国的声音都哆嗦了,他一把抓住那警察的手,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我们轧钢厂,坚决拥护警察机关的决定!”
“对于易中海这种隐藏在革命队伍里的蛀虫,败类!”
“我们厂党委的态度,是绝不姑息!绝不手软!”
“必须严惩!必须重判!”
他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比谁都真。
警察同志点了点头,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
“那麻烦杨厂长,帮我们找一下陆风同志吧。”
杨卫国一愣,这才想起来。
他僵硬地转过身,抬起那只还在哆嗦的手,指向了身后。
“他……他就是陆风同志。”
那俩警察同志,也是一愣。
俩人对视了一眼,都有点儿意外。
“哦?”
“你就是陆风同志?”
为首的警察,脸上那股子严肃劲儿,缓和了不少。
“这可巧了,倒是省了我们再跑一趟了。”
“陆风同志,那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陆风从头到尾,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脸上那副病弱又委屈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
他瞧着杨卫国那副魂不附体的样子,心里头那叫一个舒坦。
听见警察的话,他赶紧点了点头。
“好,同志。”
“我跟你们走。”
他说着,路过杨卫国身边的时候,还停了一下。
他抬起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瞧了杨卫国一眼。
那眼神里,有感激,有后怕,还有那么点儿劫后余生的庆幸。
“杨厂长,谢谢您。”
“要不是您明察秋毫,把我叫到这儿来……”
“我……我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到什么时候呢。”
杨卫国听着这话,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
心里头,跟吃了半斤黄连似的,苦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哪儿是明察秋毫啊。
他这是差点儿,就瞎了眼了!
陆风说完,没再多看他一眼,跟着那两个警察,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厚重的木门,被轻轻地关上。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杨卫国一个人。
他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回到了椅子上。
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他拿起桌上的大茶缸子,想喝口水压压惊。
可那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杯子送到嘴边。
最后,“哐当”一声。
茶缸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热茶和茶叶末子,洒了一地。
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