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梦想……或许都要暂时为现实让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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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那架熟悉的钢琴前，打开琴盖，手指轻轻拂过黑白琴键。然后，她弹奏起来。不再是肖邦的练习曲，也不再是任何轻快愉悦的旋律，而是一首低沉而压抑的、充满复杂情感的古典乐章，将她所有无法言说的委屈、不甘、失落和决绝，尽数倾泻其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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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在空旷的大宅里回荡，悲伤而有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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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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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乌野高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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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岛萤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原来的轨迹。上学，听课，训练，回家。没有那些“偶遇”，没有递到眼前的草莓牛奶，没有小心翼翼的问好，也没有那个总是不合时宜变得话多、又容易脸红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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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令人……不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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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开始习惯性地在听到走廊传来类似她脚步声时抬眼，又在发现不是她后漠然地低下头。会在路过自动贩卖机时，看着草莓牛奶的选项停顿片刻。会在结束训练走出体育馆时，目光下意识地掠过那个熟悉的角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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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次次地确认——她真的不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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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认知让他心里那团闷火燃烧得更加旺盛。他讨厌这种被影响的感觉，讨厌这种仿佛失去了什么、却又后知后觉的迟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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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山口忠犹豫了很久，还是递过来一张纸条：“阿月……这是小惠给我的，说是星野同学在京都的新地址和电话……她让我……或许可以转交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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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岛萤看着那张纸条，没有立刻去接，只是冷淡地问：“给我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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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万一你想联系她呢？”山口忠挠挠头，“毕竟……星野同学她，其实真的很喜欢阿月你啊。走得这么突然，肯定有苦衷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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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岛萤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张纸条。纸条上清秀的字迹写着一串地址和号码。他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地折好，塞进了书包的夹层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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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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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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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问为什么不告而别？还是嘲笑她的追求果然只有这种程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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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条仿佛断掉的联系，不应该就这样彻底消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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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排球部训练结束后，月岛萤没有立刻回家。他一个人去了第二音乐教室附近的那段楼梯间，坐在她曾经无数次“路过”时可能停留过的台阶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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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很安静。他戴着耳机，却没有播放音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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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在这里，他曾经冷淡地问她：“制造这么多次偶遇到底是想做些什么呢，星野同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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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红着脸，却异常勇敢地看着他，大声宣布：“我喜欢你，所以我要追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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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此刻仿佛还在空旷的楼梯间里隐约回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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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响亮，那么直接，又那么……短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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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书包夹层里拿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看着上面的地址和号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的边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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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结局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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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烦躁，他的不适，他那莫名在意的情绪，最终就只能化作这张轻飘飘的纸条，被永久地封存在记忆的角落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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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从窗户斜射进来，落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孤寂的影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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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那道光，很久很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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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拿出手机，点开短信界面，输入了那个纸条上的号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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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件人：未知号码</p>
内容：【？】</p>
——来自月岛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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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那个冰冷的问号，手指在发送键上空悬停了许久，最终，却没有按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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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将手机屏幕按灭，重新收回了口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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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背起书包，离开了楼梯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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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或许从他那次彻底的无视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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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似乎并没有立场去追问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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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心里某个角落，清晰地烙印上了一个名字，和一句轻飘飘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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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星野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