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没事。"永琪的语气突然暴躁，肩上的面粉袋随着他转身的动作晃了晃，差点砸到尔康的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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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康一把按住面粉袋，压低声音："到底怎么了？和小燕子吵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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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动作一顿，汗水顺着他的眉骨滑入眼中，刺得他眼眶发热。他胡乱抹了把脸，生硬地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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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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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重要。"永琪又扛起一袋面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宁愿哭一整晚也不肯跟我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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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康刚要开口，前院突然传来晴儿的说笑声。永琪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却固执地没有回头，反而更用力地将面粉袋摞上去。堆得过高的面袋摇晃着倒下，扬起一片白雾般的粉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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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尔康急忙拉开永琪，却见他怔怔地望着前院柜台方向——小燕子正低头和晴儿说着什么，藕荷色的裙裾扫过门槛，一闪就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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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的是晴儿的衣服？."永琪喃喃自语，突然转身走向库房，"还有三十袋要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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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康和班杰明交换了个担忧的眼神。班杰明实在看不下去劝道："永琪，你这样小燕子会心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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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却头也不回地说："她不会在意的，她只顾着自己的宏图伟业。"</p>
"永琪！到底什么事？"尔康追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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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擦了把汗，声音低沉："……小事。还没说两句她就翻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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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康无奈地摇头："小燕子性子急，这两天忙着店面大家都累，你又不是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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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她累我不累吗？你们知道吗？我最气的是她宁愿自己哭一夜也不肯跟我好好说说话！"永琪一拳砸在面粉袋上，扬起一片白雾，"你知道我昨晚看着她哭到睡着是什么感觉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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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杰明插话："那你现在这样折磨自己，她就会好受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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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沉默了，目光不自觉地瞥向门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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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康拍拍他的肩："去找她谈谈吧，面馆明天就开业了，你们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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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永琪打断他，又扛起一袋面粉，"她想冷静就让她好好冷静吧。"</p>
正午的阳光透过面馆新糊的窗纸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八仙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家常菜，柳青正热情地给大家盛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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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尝尝这个红烧肉，我特意按你口味多放了糖。"柳红将最肥美的一块夹到她碗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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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勉强扯出个笑容："谢谢柳红。"她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角落——永琪独自坐在最边上，连筷子都没动几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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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杰明用胳膊肘碰了碰尔康，压低声音道："这气氛比紫禁城的早朝还压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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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康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永琪身边："多少吃些，下午还要清点货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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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这才机械地扒了两口饭，"我吃饱了。"永琪突然放下碗，瓷碗碰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径直走向角落的藤编躺椅，和衣躺下，一条手臂搭在眼睛上挡住光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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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盯着自己碗里渐渐冷掉的饭菜，余光却忍不住瞥向角落里的躺椅。永琪仰面躺在那里，一条手臂搭在眼睛上遮挡光线，胸口随着呼吸均匀起伏。他的外衣上还沾着面粉，袖口处磨出了毛边，就连束发的缎带都松散开来，几缕黑发散落在额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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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后院看看柴火。"她猛地站起来，凳子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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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槐树下，小燕子终于让眼泪掉下来。她想起今早永琪搬面粉时泛白的指节，还有现在连睡着都紧皱的眉头。她蹲下身，把脸埋进臂弯里无声地哭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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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袭来。小燕子抬起头，发现日头已经西斜。她抹了把脸，轻手轻脚地走回面馆。众人都在各自忙碌，躺椅上的永琪似乎睡得很沉，胸口规律地起伏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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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咬住下唇，从柜台深处取出一件靛青色外袍，这是她上个月特意为永琪新做的，原本是打算当做作，庆祝定情纪念日的礼物特地给他做的，针脚虽然不够细密，却缝进了无数个深夜的思念。</p>
她屏住呼吸靠近，生怕惊醒他。永琪睡得正熟，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薄唇微微抿着，连睡梦中都带着几分倔强。她小心翼翼地展开外袍，像展开一片温柔的云，轻轻盖在他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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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外袍即将落在永琪身上时，她突然发现他睫毛在轻轻颤动。小燕子心头一跳，急忙收回手，却见永琪并没有醒来的迹象。她长舒一口气，终于将外袍轻轻盖在他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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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气音说道，"明明累的要死还逞强…别着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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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袍落下时，她闻到永琪身上熟悉的香气，混着今日新沾的面粉味。小燕子忍不住多停留了一秒，指尖悄悄掠过他散在椅边的发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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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离去时，小燕子没看见永琪微微颤动的睫毛，更不知道他藏在衣袖下攥紧的拳头——他多想抓住那只为他披衣的手，将它的主人拥入怀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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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永琪才睁开眼。他低头看着身上的新衣，领口处歪歪扭扭地绣着一只小燕子，针脚稚拙却温暖。他抬手轻抚那个图案，喉结上下滚动，最终只是将衣袍拢得更紧些，任由那抹熟悉的淡香将自己包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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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永琪故意磨蹭到很晚才回房。推开门，他发现小燕子已经在地上铺好了被褥，自己蜷缩在里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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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床上吧，"她的声音闷闷的，"你累了一天了，明天还要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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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站在门口，胸口发闷："小燕子，你这是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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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不想和我说话，那就这样睡。"她背对着他，语气倔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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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沉默地走到床边坐下，过了许久才轻声道："……地上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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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没回答，假装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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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永琪悄悄起身，跪在她身边，借着月光看她熟睡的脸。他小心翼翼地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起来，像对待珍宝一样轻轻放在床上。他轻轻搂住她，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