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鸿运赌坊门前两盏褪了色的红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将斑驳的光影投在青石板路上。赌坊内人声鼎沸，骰子在瓷碗中清脆碰撞的声音、男人们或兴奋或懊恼的吼叫声、铜钱在赌桌上哗啦作响的声音，全都清晰地传到了门外。</p>

“大！大！大！”“开！开！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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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兴致勃勃地拉着永琪的衣袖，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赌坊大门："永琪，我们快进去吧！阿英姐姐说她那个相公不是被那个什么赵四带到这里了嘛，我一定要会会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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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要迈步，却感到衣袖被一股温柔的力道拽住。回头一看，永琪正微微蹙眉，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却带着几分严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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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小燕子歪着头问道，发间的银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暮色中划出一道银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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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手虚掩着唇，目光示意她看向赌坊内部。小燕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赌坊内烟雾缭绕，十几个粗布短打的汉子围在赌桌旁。有人赤膊露出青黑色的纹身，有人叼着烟袋将铜钱拍得震天响。最令人不适的是那些黏腻的目光——几个敞着衣襟的汉子正盯着门外路过的卖花姑娘，浑浊的眼珠随着姑娘的走动而转动，嘴里还发出令人作呕的嗤笑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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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突然觉得自己的中衣领口有些发紧，不自觉地往永琪身边靠了靠。她的后背抵上他腰间悬挂的玉佩，温润的触感透过薄衫传来，让她莫名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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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燕子这么好看，"永琪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进去岂不是要被那些腌臜货色盯出窟窿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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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的耳根顿时红了，像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她咬了咬下唇，小声道："那...那怎么办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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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不如...乔装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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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两条街，一家名为"锦绣坊"的成衣铺出现在眼前。店铺不大，但门口挂着的各色布料在晚风中轻轻飘动，煞是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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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要扯布还是成衣？"掌柜的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见有客人进门，立刻从算盘上抬起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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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不着痕迹地挡在小燕子前面，温声道："我们需要几件普通的男装，越寻常越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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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会意地点点头，识趣地退到柜台后："客官请随意看，这边都是寻常百姓穿的粗布衣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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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像只欢快的小蝴蝶般在衣架间穿梭起来。她踮起脚尖去够高处一件靛蓝色的直裰，腰间系着的流苏禁步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叮咚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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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见状，伸手替她取下那件衣服，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粉嫩的耳垂。那白玉似的小耳朵立刻泛起淡淡的粉色，看得他心头一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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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太贵气了，"永琪将衣服挂回去，手指划过旁边一件灰鼠色的短褐，"寻常百姓穿不起云纹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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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却突然从另一排衣架后探出头来，发间银簪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晃出一道优美的弧光："永琪，你看这件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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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举着的是一件棕黄色的粗布衣衫，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永琪眼底漫上笑意，这丫头倒是会挑，这般粗陋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反倒像是明珠蒙尘，别有一番韵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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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不错，"永琪点点头，又取下旁边一件深灰色的短打，"再试试这件，如果我们要多呆几天，可以换着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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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抱着几件选好的衣服，蹦蹦跳跳地朝试衣间走去，回头冲永琪眨了眨眼："等着看本少爷的英姿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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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衣间是用一道粗布帘子隔出来的小空间，仅能容一人转身。小燕子钻进去后，布帘外很快就传来窸窸窣窣的换衣声，夹杂着几声气急败坏的嘟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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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站在门外，数到第三十七下时，终于听见里面传来小燕子细若蚊呐的呼唤："永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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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轻咳一声问道："怎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