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音乐会结束的次日清晨,沈哲在实验室里接到一通意想不到的电话。
刘光天的私人助理用礼貌却不容拒绝的语气,邀请他中午到中环的香港会所共进午餐。
挂断电话后,沈哲握着话筒的手心已是一片潮湿。
他站在实验室窗前,望着窗外港岛的街景出神。
这位在学术会议上从容不迫的年轻学者,此刻却感到了久违的紧张。
他整理了下略显褶皱的白大褂,想起昨夜音乐会散场时,李念军在月光下对他说的那句"明天见"。
香港会所的橡木厅内,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深色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哲提前十分钟到达,被侍者引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他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地整理了下领带——这是今早特意换上的新领带。
他注意到墙上挂着徐悲鸿的奔马图,茶几上摆放的景德镇青花瓷瓶透着温润的光泽。
这些细节让他更加意识到,此刻他正置身于一个与他平日实验室截然不同的世界。
刘光天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杯清茶,正在翻阅今天的英文报纸。
见沈哲到来,他放下报纸,目光如炬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沈哲感到那道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但微微发烫的耳根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位不仅是港岛首富,更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
而自己,正在追求他的掌上明珠。
这个认知让沈哲的指尖微微发凉,但他依然挺直了脊背。
"刘生。"沈哲微微躬身,声音比平时略显紧绷。
刘光天开门见山地说:
"沈先生,我了解过你的学术背景,很出色。
你在发表的那篇关于肝癌早期诊断的论文,很有见地。"
沈哲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商界巨擘连这样的专业细节都了如指掌。
他坦然迎接对方的目光:
"是的,刘先生。我和李医生先是学术上的合作,现在,我真诚地希望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你凭什么认为,你能给我女儿幸福?"
刘光天的语气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你的年薪,或许还不够念军买一件首饰。"
沈哲并没有被这个问题激怒或退缩。
他沉吟片刻,眼神清澈而坚定:
"我无法给她刘家这样的物质生活。但我能给她的是尊重、理解,和一个可以平等对话、并肩前行的伴侣。
我的人生价值,不在于积累多少财富,而在于能在医学领域留下什么,能为我身边的人带来什么。
我相信,这与李医生追求的价值是契合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尊重李医生的一切,包括她的过去和她的独立。
我的追求,是建立在平等和真诚的基础上,绝无高攀之念,也无需依附刘家。
我的事业,我会靠自己走出来。"
刘光天闻言,眼中掠过一丝激赏,突然朗声大笑:
"好!不愧是我女儿看上的人。"
他语气中带着难得的赞许:"特别是这句'人生的意义不在积累财富,而在医学史上留下印记'——小子,你过关了。
念军要的,从来就不是金山银山,而是一个真正懂她的人。"
沈哲被这突如其来的认可弄得一怔。
在他预想的各种情境中,从未包括如此爽朗直率的回应。
方才凝重审慎的气氛仿佛被阳光穿透的云雾,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