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再找人替他看看。”他低声道。</p>

午膳吃得安静，几人心事各异。席散之后，燕迟果然履行早前“检查功课”的承诺，将燕绥带去外殿。</p>

一走出正殿，他原本懒散的神色便淡了些，握着燕绥的手也紧了些。那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挣了下，未能挣开，便只得垂头跟着。</p>

燕迟低头看他，眸中闪过一抹深意，低声开口：“别怕，我不是真要罚你。就是想……单独和你聊聊。”</p>

燕绥回头望了一眼蒹葭宫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小兽般的警觉与依赖。</p>

与此同时，正殿中，云蘅坐回软榻，换了杯温茶，随手捻了块桂花糕细细咬着。</p>

不多时，侍画轻手轻脚走进殿中，行礼道：“娘娘，方才有密信传来，说信王三日后回京。”</p>

云蘅动作顿了一下，没出声。她将茶盏放下，拇指轻轻拂过杯沿，眼眸微垂，像是在沉思。</p>

半晌，她才淡淡道：“知道了。”</p>

那语气听不出情绪，可她眼底却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光，深如井水，在午后金光中泛起波纹。</p>

“别惊动七皇子。”</p>

“是。”</p>

侍画应下退下。</p>

只余云蘅独自坐在殿中，望着窗外蝉声阵阵，指尖却不觉在桌子边沿敲了敲。</p>

*</p>

三日后，午时已过，金銮殿内暑意未退，殿中群臣分列左右，文武百官按位肃立，朝靴踏地，无人言语，唯有内侍宣诏的声音缓缓回荡：</p>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p>

白玉龙案后，燕涵着暗金纹蟒朝袍，面色看不出喜怒。他手执玉简，目光缓缓掠过下方众臣，在停留于那名青年身上的瞬间，划过一丝深意。</p>

“朔西一战，功绩卓著，镇边安民，抚乱定军——燕迟，忠勇可嘉，有古良将之风，今特封为睿王，食邑三千，赐开府仪同三司。”</p>

话音一落，殿中一瞬安静。</p>

众臣面面相觑，虽早有耳闻燕迟凯旋后定有封赏，但“睿王”二字一出，仍不免引得几位老臣眉头微蹙。</p>

“谢主隆恩。”</p>

燕迟在殿下缓缓跪下，单膝而跪，神情肃正，目光直直望向上方帝座。</p>

那一刻，他身上的血气与威势并未因着朝服束缚而退散，反倒更添一分沉稳中透出的锐意，仿佛是百战归来的鹰，羽翼已丰，蓄势待飞。</p>

燕涵眯了眯眼，看着台阶下的燕迟，那双眼睛和他年轻时太过相像。</p>

“睿王自幼长于宫中，如今可算长成了。”他语气温淡，似笑非笑，“只是府邸尚未择地，你母妃总念叨着你，不如就让你暂居蒹葭宫后苑如何？”</p>

此言一出，不少朝臣面色微变，想劝却不敢出声。</p>

皇帝亲封王爷尚居妃嫔宫苑，不论是体制、礼法还是风头，皆显突兀。</p>

但无人敢当众质疑。</p>

燕迟神色未动，垂首应道：“臣……遵旨。”</p>

话虽恭顺，他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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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结束时，殿门外阳光正烈，百官鱼贯而出。文官多目不斜视，武将则纷纷打量这位新封的睿王，面上恭敬，心中各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