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雪录(2 / 2)

“什么?”岳凝一愣。</p>

谢宛容抬眸,神情凝重:“尸首的身份,只靠衣裙和配饰并不妥当。真正能确认身份的,是面容与骨骼。如今头颅不知所踪,若这尸体根本不是宋柔,那我们从头至尾,就都查错了方向。”</p>

秦莞眼神微沉,也意识到了这一层的严重性:“杀人者既将头颅砍走,多半是有意遮掩身份,而非单纯泄愤。”</p>

“也就是说——”谢宛容目光冷冽,“真正的宋柔,可能未死,也可能另有其人。”</p>

“那这具尸体呢?”岳凝下意识问道。</p>

谢宛容看着那扇门,声音微冷:“我们得想办法,先查清这具尸体究竟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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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谢宛容吩咐人去请宋柔的表哥魏言之前来。</p>

魏言之是宋柔的表哥,更是送嫁队伍的负责人,他第一时间便认定新娘子是宋柔。</p>

不多时,一名穿玄青直裾的青年快步走入厅中。他面容清俊,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嘴唇略薄,眼下隐有青影,似是许久未曾安睡。进门时脸色憔悴,却仍强作镇定地行了一礼。</p>

“见过世子,世子妃。”</p>

燕迟没应,只微微点头。谢宛容坐在上位,身后站着秦莞与侍女侍画,神色沉静,面无表情。</p>

她抬眼看了魏言之一眼,语气不疾不徐:“魏公子,我有一事不明,想请你解释。”</p>

“世子妃请讲。”魏言之垂着手,语气有些发颤。</p>

“我想知道,你为何会如此肯定——那具无头尸体,便是宋柔姑娘?”</p>

魏言之一怔,似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地质问,片刻后答道:“因她所穿的嫁衣与首饰,皆为宋柔提前绣制、亲自挑选,连那绣线的颜色,都是她心头好。再者,轿中贴身之物,皆为宋家物什,怎会有假?”</p>

“你说得头头是道。”谢宛容轻声一笑,“可这些外物并不能真正证明死者的身份。头颅未寻,容貌无证,如此贸然断定,未免太过草率。”</p>

她顿了顿,眼神一凛:“更何况,若是故意栽赃、调包,又或者……这场婚事,本就是一场虚构的剧目,目的只为掩盖宋柔的真正去向呢?”</p>

魏言之脸色陡然一白,声音拔高:“夫人此言何意?难道您怀疑,宋柔没死?”</p>

“我怀疑的是,你们是否有人,根本就不想让这门亲事成真。”谢宛容一语中的,语调沉静如水,却暗藏寒意,“这可是欺君之罪,我姑祖母是大长公主,若你们胆敢弄虚作假……怕是连族谱上的名字都保不住。”</p>

她话音一落,厅内气氛骤然紧绷。魏言之咽了口唾沫,额头隐隐冒汗。</p>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连忙摇头,急声辩解,“我敢保证,那具尸身就是宋柔——因为她的胸口有一颗黑痣,自小便有,极为明显,旁人不可能知晓!若不信……你们可去查验!”</p>

谢宛容目光微凝。</p>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燕迟倚在一旁的朱红漆柱上,忽而缓缓开口:“魏公子。”</p>

“世子请讲……”魏言之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p>

燕迟缓缓踱步走下台阶,身形高大挺拔,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戏谑:“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如何得知宋柔姑娘胸口的痣?”</p>

魏言之一怔,瞬间像被人抽去了魂魄般愣在原地。</p>

谢宛容眼眸微敛,薄唇轻启:“你说得倒是自然……但一位未出阁的姑娘,其胸前痣的位置,寻常外人又怎能知晓?”</p>

“这……”魏言之结巴了,“我、我是她表哥,自幼一起长大,有一次她……”</p>

“有一次她怎么?”燕迟接着问,语气更低了些,隐约带着一丝危险,“宋柔今年十七,你与你表妹的情分倒真是‘亲厚’得紧。你若说年幼无忌,三四岁还能脱衣玩水也罢,可那时痣不过豆粒大,十多年过去未必能记得如此清楚。如今你却能如此笃定?”</p>

魏言之脸色涨得通红,眼神开始飘忽:“那、那是她娘告诉我的……”</p>

“可你刚才说的是你亲眼所见。”谢宛容冷声打断。</p>

魏言之一时语塞,眼神开始躲闪,额角冷汗如豆,脸色从白转青。</p>

厅内沉默一瞬。</p>

谢宛容轻叹一声,转向一旁的秦莞:“你记一下,魏公子此前供述为‘亲眼所见’,现在又称其母告知,言辞反复,不符常理。将其所言暂作记录。”</p>

秦莞点头,取出笔墨,手势极快,一笔一划写下:“魏言之,口供前后不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