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凝听得目瞪口呆，半张着嘴，结巴道：“嫂嫂……你们……你们真的去查尸体啦？”</p>

“当然。”谢宛容挑眉。</p>

“哇，小莞儿你也去了？”岳凝转向秦莞，两眼冒光，“勘验尸体什么的，小莞儿你可太厉害了！”</p>

秦莞轻轻一笑，眼角眉梢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羞意：“你是第二个这么夸我的。”</p>

“那第一个，一定是七嫂对吧？”岳凝兴致勃勃地追问。</p>

“当然。”谢宛容不等秦莞回答，自己先开了口，语气里竟还带着点骄傲。</p>

秦莞垂下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扬起，看向谢宛容的目光温柔极了。</p>

“对了。”谢宛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门外喊了一声：“侍画。”</p>

侍画很快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雕漆托盘。</p>

谢宛容从托盘中拿起一双包裹得精致的黑色手套，郑重地递给秦莞：“这是我亲自打的麂鹿皮制成的，送你。防水、防火，还能防毒，是你如今最需要的。”</p>

秦莞眼神一亮，捧着那手套细细摩挲，触感温润柔韧，不由轻声道：“谢谢你，容儿。”</p>

谢宛容望着她的样子，轻声说：“这本是我之前就准备好的生辰礼物。”</p>

岳凝在一旁看着，忽而眨了眨眼：“咦，不对啊，嫂嫂，你和小莞儿不是刚认识没多久嘛？这麂皮手套……你在朔西做的吧？”</p>

谢宛容微怔，轻咳了一声，道：“我的意思是，这手套本来是打算送给一个朋友的。她现在……暂时不需要了，我便想着，不如送给莞儿。”</p>

岳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p>

但她话锋一转，又兴冲冲地问：“不过话说回来，嫂嫂，你现在这么厉害了，连麂鹿都能打了？”</p>

谢宛容松了口气，抬眸笑道：“熟能生巧吧，朔西地广人稀，猎物倒是多。七哥教了我不少东西，我现在会的本事多着呢。”</p>

“嫂嫂你简直太飒了。”岳凝拍手大赞，眼中满是崇拜。</p>

秦莞望着她们姐妹般亲昵的模样，低头轻笑，眼底一片柔软。</p>

*</p>

大长公主因为此事着急上火，差点又晕了过去，还好秦菀就在府中，治好了她。她原是担心宛容身怀六甲，贸然介入此事恐伤身损气，却不想谢宛容顺水推舟，将查案之责揽到自己与秦莞身上，说得言之凿凿、理所当然。</p>

“容儿并非妄自涉险，”她淡声道，“而是此事太过蹊跷，如若不尽早查明真相，只怕日后更难应对。”</p>

大长公主神色凝重，眉头拧得极紧，最终叹了口气：“你素来心细沉稳，我不拦你。但你身边须得有人保护。燕迟？”</p>

“那是自然。”燕迟拱手躬身，目光沉定，“容儿与秦娘子查案，我便为她们保驾护航。”</p>

岳凝闻讯也吵着要一同前去，一副“我也能帮忙”的模样。然而，等真正进了那间停放尸体的静室，当秦莞卷起衣袖，熟练地解开尸体肩颈线缝，将血肉翻开以察刀口时，岳凝才终于绷不住，脸色“唰”地一白，夺门而出，在廊下吐得眼泪直流。</p>

静室内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三人。</p>

谢宛容无奈地轻笑一声：“我来记吧。”</p>

她取出小册，摊在案上，研好墨，已经准备好了。</p>

秦莞点头，神情专注：“死者宋柔，死亡时间应为寅末至卯初之间，颈部刀口极深，一刀毙命，无挣扎痕迹，应为熟人所为。身上未有明显反抗伤....”</p>

燕迟站在角落，看着两人配合默契。一个下刀细致如绣，一个记录条分缕析，仿佛不是第一次共事。他眉眼低垂，心中却翻起了暗潮。</p>

他一向知宛容交友不多，这些年，她一直只与沈菀保持联系。沈菀，大理寺卿之女，她失踪的那年，恰好也是秦莞“死里逃生”、回乡复姓的年份。</p>

而眼前这位秦娘子，不仅与宛容亲密非常，那套仵作技艺，更与沈菀无二。若不是同一人，又怎会如此天衣无缝？</p>

可他并未声张。谢宛容既默许她的身份，那便无需多言。他信谢宛容的眼光，也看重秦莞的本事。沈菀若未死、换名为秦，那便是他们的助力，将来破晋王案时必不可少。</p>

尸检结束，三人走出房门，日头斜照在院中，气氛比方才沉了几分。</p>

岳凝立刻凑上来，一脸惊魂未定地拉着谢宛容的手臂：“嫂嫂，你都不觉得恶心的吗？天哪，那可是尸体啊，你还怀着孩子呢！”</p>

谢宛容轻轻摇头，眼中冷静得如初雪：“我只想着，要快些找出真凶罢了。”</p>

她说着忽然停下脚步，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等等，我们找不到她的头又怎么能认定这就是宋柔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