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争锋(1 / 2)

瘾念 问潆 6399 字 5个月前

想,不可能不想。

这是宁汐就快脱口而出的答案。

但话到嘴边,她因太过凑近他而嗅到除却酒味之外,似有若无的一抹绵密玫瑰女香。十有九分,风月场的味道。

不言而喻的答案,宁汐揪住的心跳忽地滞顿了下。

紧接着凉却的穿堂风过耳,带去了炙烫起的热意。

她垂下眼,清浅眸色的黯淡,疏淡地笑了笑,低声说:“是你说的,过去这么多年了,想与不想,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漫长无垠的夜,秋意浓浓。

被风撂倒的瓷器淋漓破碎地散在地面,狼藉,残败。

过近的距离,宁汐能看清江季珩的眼,深邃无尽,幽幽凌厉。

她心头有紧张,不过更多的庆幸,是还有机会能看见他。

但江季珩并没有这种庆幸。

刚刚那句话不断徘徊,他原有的不动声色都因这句话瓦解纷飞,气息微紊后,凉薄的笑多一分都吝啬。

他松手放开她,起身便是走近到窗边,关窗之后随手开了一楼客厅的灯。

“时间晚了,你该睡了。”

再没多一句破戒,两人理所当然回到原先的冷淡,无一例外。

宁汐转身便回了房间,比起加速上楼,更像是从他怀里出来之后的落荒而逃。

药还放在床头,没吃。

倾听着门外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的脚步声,宁汐盯着那瓶吃了好久快要空瓶的药,身子倏然往后一倒,背脊撞在床上,放空看向空白的天花板,上面若隐若现的,还有一条海蓝萃白鱼尾。

大概是当初贴墙纸时,挑选出来的图案。

宁汐摸了摸自己空荡的脖颈,突然闭上了眼。

眼眶微湿。

兴许是累了,她今晚没吃药,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还是那个深得像是失了尽头的长道。

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来了。

充满消毒水味的一间间病房,宁汐走到深处那间有保镖守在外面的病房,眼熟地交换了个眼神,得到里面让进的命令,才被放任进去。

空白寂静的房间,呼吸机不间断地工作着。

宁汐拎着家里阿姨准备好的补汤站到病床边,看着宁斯华那张苍白无神的脸,面无表情地把补汤搁在桌上,“记得喝。”

说完,转身要走。

却被宁斯华一下牵住了胳膊。

突然病发的女人现在没了之前妖娆妩媚的一切骄傲,接受治疗后寥无的头发,现在都在绒帽遮掩下,有了瘦骨嶙峋的感觉。

“宁汐......”她艰难喊她。

宁汐手握紧成拳,闭眼之后压制地吸了口气,转身拿出再假不过的笑,看向她,“还有什么事么?”

宁斯华就算没力气,嘴上说出的话也丝毫不弱,“你有本事接宁桦集团的烂摊子,就休想ac-kindom给你帮助。”

“除非你处理掉它。”

宁汐觉得可笑,居高临下地睨她,“如果我拒绝呢?”

“那你就等着脏水。”宁斯华死死盯着她。

“所以你还是觉得集团当初出事,是我和江家通的气?”宁汐已经快没了耐心,“我早说过,合约签了就是签了,江家无论是谁和你玩阴招,那都和我没关系。”

宁汐知道得清清楚楚,在宁家动身出国后的半年,江家就出手了。

这次不仅是江雁临,还有蛰伏已久的江老,郭进权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傀儡,二选一的继承人培养,江老给足江雁临试探的机会。

本以为是稳赢不亏的交易,没想宁斯华早有准备,宁桦集团的一时沦陷只是她引诱他们的棋子,上钩之后,便是赶尽杀绝。

所以宁桦集团原本意义上早不是宁家独有的了。

被污水玷污过的东西,总是脏的。

更何况集团里那帮狐狸能保持不叛变的只有少数。

宁桦集团当初是宁汐母亲从宁斯华手里要来的,经营良好,只是在母亲去世,再回归宁斯华手里,而变得乱七八糟。

宁汐对ac-kindom没有任何兴趣,她只想五年之期到,早点摆脱宁斯华。

所以宁斯华和她警告她敢接手宁桦集团,就休想再进宁家,宁汐求之不得。

也是在当年,江季珩撑起的济瀚集团联合旁系彻底打压了江雁临的势力,五年的暗夜蛰伏,江雁临虽拿下江家的公司,却因江老年老衰落而背靠不稳,最终因太过嚣张而残败,一夜在金融圈被狠除了名。

因为作恶多端的贪污逃税,江雁临的入狱,也是江季珩亲手送进去的。

江老受不了这种刺激,明里暗里多次送进医院,最终走不到三天,江家及旗下所有产业就大动乱。

帝都上流圈内的人并不知情江季珩回了江家,都等着看江家人接下来四处求人的好戏。

江季珩终究是江家人,他是从不在继承人的名单里,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但江家易主为他之后,他还是最大程度地商业化了资产,合并升值。

这些报道,宁汐都是在新闻上看到的。

现在宁斯华的病房里也在播放着济瀚集团一把手江季珩的最新消息,宁汐不过笑着看她,“你觉得我接下宁桦集团的烂摊子,谁会最先给我泼脏水?”

“那帮老狐狸?”她视线一转,看向电视,“还是,当年被你暗处打压,被赶出江家的他?”

宁斯华的表情越发沉郁。

宁汐却没管指着电视,明明白白地盯着她,“宁斯华,我已经应你的话签了五年不回国不找他的合约,你还要那样做。”

“所以,先不仁的是你,就别怪我现在不义。”

说完,宁汐彻底不再留,转身边往外走,边和等在外面的随行秘书说:“现在就订最快回帝都的机票。”

秘书:“是。”

从那之后,宁汐再没去看过宁斯华。

宁斯华走的那天,律师给到的财产分配,宁汐仅有宁桦集团的份额,而更可笑的,是她真的备注了ac-kindom不能给予宁桦集团任何帮助。

连宁家旁系都能分到份额,宁汐没有。

这代表着,宁斯华已经放弃了她宁家人的身份。

深冬的葬礼上,宁斯华那些旁系可是哭得比谁都厉害。

唯有宁汐一滴眼泪都没流,墓碑上不给写她的名字,还要她站在最前排。

当天那些旁系就骂她白眼狼没良心的东西,哭宁斯华太善良,养白眼狼这么大居然连难过都没有。

宁汐听着这些骂声,看着宁斯华火化完的骨灰盒,就这么安安稳稳放在大价钱拿下的最好位置上,倒是挺讽刺。

宁识誉当时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温水,“今晚就走?”

“嗯,”宁汐拍了拍西装外套上还未融化的雪片,“要开股东大会。”

“宁汐。”宁识誉看着她疲惫的模样,心疼,“就算他们说你不是宁家人,我说你是,你就是。”

现在宁家的掌权人,是宁识誉。

宁汐看着不远处站在枯树下,没有走近打扰他们的覃莺,只是淡淡笑了,“嗯,我知道,你去陪嫂子吧。”

嫂子,这个称呼,宁汐其实早就改口。

当初在宁识誉不在的时候,覃莺差一点就被宁斯华作为利益交换送出去,是宁汐挡在前面,她不顾被宁斯华赶出去的代价也要留住覃莺。

所以知道宁识誉和覃莺在办完丧事,过完不好的时间段,就要准备结婚了,宁汐想,宁斯华就算走得风光,也要在地下气死了吧。

养了这么多年,没一个人听她的安排,这说明错不在他们。

而宁识誉担心宁汐的眼睛,“手术只能起到缓解作用,晚上应该还是看不见吧。”

“没事,习惯了。”宁汐说。

宁识誉叮嘱,“之后应酬,酒少喝点,对眼睛不好。”

宁汐笑,“哥,你现在怎么这么唠叨,行了,我得赶飞机了,有空带嫂子回国记得来找我。”

“行。”

这个冬天飘散下的冰凉雪花,宁汐呵出的热气成白雾,登机离开la,心里莫名的解脱。

但明明是解脱,现在宁汐做梦做到这些,还是逃不过地眼眶湿了。

梦境陷得太沉,她蜷缩着身在被子上,都没注意到“咔嗒”一声轻响之后,走进的身影。

床前晦暗的光影摇曳着男人高大的模样。

宁识誉在告诉他手术的同时,有告诉他一件事:宁汐不认床,但认沙发,可能是前几年在沙发上睡多了,现在一沾沙发睡眠质量就下降。

如果睡床,她睡眠质量会很好,不容易醒来。

这是之前心理医师告诉宁识誉的。

已经好几次,江季珩同样发现了这点。

把她打横轻轻地抱进被子里,江季珩一转头就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的药品,好几种小瓶,都是她有刻意藏好,他之前没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