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2 / 2)

勇与懦夫 Your唯 4771 字 4个月前

“您不要这么说。”薛有年安慰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他爸看着他:“所以,有吗?”

薛有年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有过,分手很多年了。”

“唉!”他爸又叹起气来,过了会儿,问,“是不是因为我和你妈妈的事情,让你对感情产生了什么障碍啊?”

薛有年失笑道:“老话没错,病中多思。”

又说了几句,见他滴水不漏,不愿多说,他爸便岔开了话题,说起别的来:“有年,你不要那几套房子,真的不是对爸爸有意见吗?唉……你哥你应该也听人说过点,别说跟你没办法比了,随便比个人都比不了,娶的老婆、生的孩子也都随他……一来是他妈强势,二来,他怎么也是我的孩子,我也得为他以后做打算……”

薛有年温和道:“您不用解释,我都理解。那些都是您的资产,您有处理权。何况,我并不缺钱。我不要那几套房子,确实不是对您有意见,坦白说,我只是不愿意为了我并不缺的东西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爸又叹了一声长气,心知肚明他的意思:虽然这几套房只占他爸遗产中很小的一部分,但如果被他爸的大儿子一家知道了,很难说不会找薛有年闹。

他爸早就病重了,硬撑着等他回来,这段时间见了他精神才好点儿,但也只能说是回光返照。这会子说了这么多,没力气了,靠了回去,耷拉着眼皮打瞌睡。

薛有年给他提了提被子,正打算离开,听到他梦呓似的说:“我对你妈妈是真心的……只是我是个懦夫……又贪心……既想逃避,又舍不得……优柔寡断……最后落得个进退不得的下场,让所有人都痛苦……你可千万别重蹈爸爸的覆辙……”

薛有年垂眸沉默了会儿,没应这一声,转身出去了。

太晚了。

他说得太晚,他听得太晚,以至于他已经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做过一次又一次的贪心懦夫。

年少时,不敢对华诗城表白,害怕被拒绝和疏远,却又放不下。

后来,不敢对华临坦白。说了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走出了错误的第一步,后面的每一步都回不到正确的道路上去了。

华临回国后,他不敢追回来,不敢继续面对华临的憎恶。就这么过了好些年,终于忍不住了,意识到不能再逃避了,鼓起了勇气……可是,好像并没有用。

或者说,他又想错了。他并没有鼓起勇气,现在的他仍然是个懦夫,只不过他现在害怕的是不能再拥有而已。

他这一生,始终被恐惧所充满。

有些时候,他会陷入迷茫之中。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面对这样的人生。

他明明已经做得足够优秀了。

他从没有怨恨过他的爸爸和妈妈,他对爸爸的妻子和儿子满怀愧疚,他无意争抢任何财产。他只是在努力地读书和工作,他甚至很认真地热爱着生活,他令自己认识的几乎每个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这样的自己的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和钟爱之人厮守终身,过分吗。

甚至,只要一个月……不,哪怕是一个星期、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钟都可以。只要华临说原谅他、愿意再次拥抱和亲吻他,那么他就死在那一秒钟也再没有不甘心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傅南生:如果是我,就原谅他这一秒钟(笑)但如果下一秒他磨磨唧唧不想死了,我就亲自送他去死(冷笑)

二狗:你闭嘴!(代入感太强,一秒走火入魔)

随后就有尖利的声音骂了起来,骂他妈是二奶,骂他是私生子。

他特别小的时候,并不知道妈妈的老公其实是别人的老公,不知道自己的爸爸也是别人的爸爸。他妈只说爸爸要出差,工作太忙了,逢年过节都回不来。

但其实他当时已经觉得有点奇怪,他妈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不对劲,他当时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后来回想起来就知道了,那叫“恨”,叫“不甘心”,叫“咬牙切齿”。

薛有年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问。他发现了这很不对劲,但直觉让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多嘴。

这份美好的童年回忆结束在他六岁的时候。

那天是他生日,他爸爸妈妈去学校接他。他又一次迎着老师、同学甚至是校门口其他家长的惊羡目光,走到了他爸爸妈妈的面前,刚要说今天老师又夸了他什么什么……突然,有人走过来,往他和他身边的父母身上泼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脏兮兮的,臭烘烘的,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吓到了。

情人——薛有年他妈哭哭啼啼地说:“你还问我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是她雇人故意来这一招……”

薛有年他爸气道:“不是你去惹她,能有今天这事儿吗?!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别急,别搞事,慢慢来……”

薛有年他爸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顾不上追那泼东西骂人的人,赶紧拉着薛有年母子俩上了车,结果刚关上车门,人群里又跑出来个人,拎着一桶脏东西泼到了车上。

他爸憋着气说:“明天有年别去上学了,搬家,给他转校。”

他妈不说这个,只问:“现在撕破脸了,你不趁这个机会跟你老婆离婚你还想什么时候离?我被她逼死了之后你才离吗?”

骂完,对方就跑了。

周围的人在惊诧过后回过神来,议论纷纷。

回到家中,他妈先拉着他去洗了个澡,然后让他去小区里玩耍。

薛有年听话地出去了,在楼下转了一圈,小心翼翼地回去,贴在家门口偷听。

薛有年他爸先给老婆打了个电话,吵了起来,挂了电话,黑着脸问情人怎么回事。

薛有年他爸赶紧打开擦窗器,狼狈地狠按了几下喇叭,好不容易才把车从层层叠叠的来接孩子的家长群里开出去。

回去的一路上,车里一片死寂,他爸没说话,他妈也没说话,只拿了纸巾用力地擦身上的脏东西。

薛有年他妈猛地提高了音量,哭也不哭了,说:“还慢!有年都读小学了!你从我怀他就说离婚,说到现在!每次一提就让我别急……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啊?!我这一辈子就只能当你二奶啊?有年这一辈子就只能当私生子啊?!”

他爸的脸色越发难看:“你还叫大声点!出去拿个喇叭叫!”

他妈冷笑道:“我现在拿不拿喇叭叫也没差别了,你老婆厉害啊,这么一搞,你以为这小区里的人就瞒得住?这小区里那么多孩子都读那个学校。”

但爸爸在的时候,他妈妈就会换一副面孔,温婉柔弱、体贴入微。

他爸对他挺慈爱的,每次来都会给他带礼物,会过问他的功课,会夸他,有时候还会和妈妈一起去学校接他。同学们特别羡慕他本来就这么优秀了,还有这么一对珠联璧合的父母,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

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其实很多他都忘了,但这一听,又想起来了。

薛有年坐在椅子上,神色温和地听着他爸回忆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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