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伯父家中她不敢哭,只有到了庄子,才敢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掉泪,最后还被他瞧见。
凌晔表情变得稍稍柔和了些,伸出手去揉她发顶,揉完后将手往下挪,在她腰间虚虚比划。
“等到你头发长到这儿,我就回来,到时候就能天天见面了。”
“还会再见的吗?”邹灵雨怯怯问。
凌晔点点头,她这才破涕为笑。
“那哥哥你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啊!”
显然并没有听出凌晔话中背后的涵义
凌晔无奈叹一声,知道她还小,什么也不懂,也没对她戏说。
只是看着邹灵雨那张笑靥,他终是没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软软的面颊,低声应了句:“好。”
无人牵挂的话,他这条命丢在战场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一想到京中至少有那么一个人在担心他的安危,哪怕只是儿童间的戏语,凌晔也将它当成真的。
春去秋来,几年过去。
待到邹灵雨十五岁及笄那年,凌晔凯旋归京。
从皇宫回来后,凌晔第一件事便是提了两只大雁,亲自上侯府提亲,敲定迎娶邹灵雨的日子,被人笑话他这也太着急了,也丝毫没打算改变心意。
如今邹灵雨已是个大姑娘,两人自然不好像以前那样随意见面,结果凌晔等啊等,愣是等到了迎亲那日,才终于得以同邹灵雨说上话。
两人成亲那日,街上热闹非凡。
只凌晔看着举止优雅,已长高了许多的邹灵雨,一时间竟有些不敢认。
他记忆中的邹灵雨还是那个小不点儿呢,没想到一下子就长成大姑娘,都能穿上嫁衣嫁给他了。
邹灵雨被侯府的大公子背着上了花轿,凌晔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去掀开花轿布帘,将身子探入。
红色盖头还未摘下,遮住邹灵雨的面庞,凌晔至今不知她长成了何模样。
不过他也不是为偷看她而来就是。
将一油纸包塞进她怀中,凌晔说:“你应该没吃什么东西吧?这些你在轿子上先尝了垫垫肚子。”
邹灵雨许是被他这番举动给吓了一跳,轻轻“唔”了声。
听到熟悉的反应,凌晔困惑的面上才总算露出释然的笑。
嗯,是本人没错。
这场婚礼盛大,街上绑了红绸的嫁妆绵延数里,鞭炮与锣鼓声震天响,极其热闹。
两人拜过堂,入了洞房后,凌晔亲自为邹灵雨挑开盖头。
容貌长开的少女半垂着眼,在盖头完全被挑开后,才抬眼羞涩看他。
凌晔睁眼,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梦中那张施了脂粉的艳丽容貌与眼前垂首的姑娘重合,邹灵雨素净清丽的面上带着浅浅笑意,正将馒头掰碎了喂给鱼缸里的鱼儿。
听见声响,邹灵雨往凌晔这处看来,发现他已苏醒,自己边净着手,边同他说:“你醒啦?今天睡得比较迟呢。”
看凌晔难得睡得这样沉,邹灵雨也就没有叫醒他。
把双手擦干后,她走向还侧躺在榻上的凌晔面前。
听了她说话,凌晔却半点反应也无,只一双眼仍定定盯着邹灵雨。
邹灵雨把手探向他额头,刚浸过水,要测体温却是不太准的,邹灵雨只得收回手,问他,“怎么了?还困的话就再睡会儿?”
凌晔却还着她的腰肢,把她圈向自己。
“让我抱会儿……”
梦太真实,真实到与现实的边界都有些模糊,凌晔闭眼,心情固然很好,却也觉得像少了什么。
对于那个小时候就能认识邹灵雨的自己,他颇有些不爽。
更重要的还有旁的。
凌晔的头抬也没抬,声音听起来很是不甘心,他问:“你可想再成亲一次?”
不管是亲迎还是拜堂,这些他都没能做到。
可邹灵雨听了却给想岔了,她惊愕问他:“嫁谁?”
凌晔本来复杂的心情都被她这话给气没了。
他略松开圈着她的手,抬首没好气地问:“你还想嫁谁?”
邹灵雨无辜地眨了眨眼,“是你自己问的嘛……”
一想到邹灵雨嫁给别人的场景,他就按捺不住想撕碎对方的心,这样想来,被另一个自己娶了兴许都还算好的。
起码他有他的邹灵雨,自己也有自己的。
再睡下去,怕是接下来就真得接着梦到邹灵雨嫁别人的梦境了,凌晔说什么也不可能让那种事发生,带着起床气去洗漱用膳。
邹灵雨难得看他这样,心中颇觉好笑。
这是在跟谁闹脾气呢?
不过凌晔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用完早膳后两人手牵着手在院里消食,凌晔竟还突发奇想,说:“突然想吃枣花酥了。”
把邹灵雨惊得都睁圆了眼。
她没听错吧?素来不爱吃甜的凌晔主动说想吃糕点?
凌晔见她跟梦里如出一辙的反应,朗声笑了出来,笑得邹灵雨满头雾水,也没弄明白他因何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