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1 / 2)

皇叔每晚梦我 二恰 6868 字 4个月前

“大姐姐多虑了,我没勉强,只是突然也很想去瞧瞧未来的大姐夫长什么样。”

听到大姐夫三个字,沈淑欣的脸更红了,娇羞地垂着眼眸,手指不安地绞着帕子,轻轻地说了声:“多谢二妹妹。”

隔日,宋家的马车早早便到了府门外,沈菱歌穿戴齐整去了前院,一见她来,沈建安就兴奋地围了过来。

只是她没想到,原本说不去的季氏,今日竟也一道前往。

她面上不敢漏出疑惑,乖顺地跟着上了马车,等只剩下她们姐妹才小声问了句:“伯母昨儿不还说,都是小孩子,她去没意思,怎么又改了主意?”

“是宋家送了消息,说几位夫人也会同往,母亲怕宋家觉得我们礼数不周,这才临时决定的。”

这也说得过去,沈菱歌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再多说。

不多时,马车就在园子外停下,已有宋家的奴仆在外候着了,引着她们从西门入园,一路到了迎朝亭。

园中亭台楼阁甚多,几乎是十步一亭,百步一高阁,因园子无主,向来是先到者先得,便是身份地位再高,也得依着这个默认的规矩行事。

迎朝亭建在湖边,左右连着两条百米长廊,是个极佳的观赏之所,这会远远就能听见里头的说笑声,可见季氏没有说谎,今日宋家确是来了不少人。

进亭之后两边打了照面,才发现亭内只有年长的女眷,以及几个小孩儿,沈建安一见他们就甩开手跑了过去,倒未见传闻中的宋十郎。

“好妹妹,可算是把你给等来了,快到这边坐,淑丫头又漂亮了。哟,这就是你时常说起的那个侄女?果真是副好颜色。”

说话的是宋家二夫人,宋十郎的婶娘,与季氏是手帕之交,两家的亲事也是她牵的线。

可从沈菱歌进亭起,她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若说不善倒也是笑脸盈盈的,可不知为什么,总让她有种被人挑选的感觉,这目光很是不舒服。

“我这侄女名叫菱歌,长得像她母亲,暨阳林家的姑娘,教养学识都是没得说。”

宋二夫人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和身旁的妯娌谈论了几句又问她,“今年多大了,可是许了人家?”

长者问话,需得恭敬地回,沈菱歌忍着疑惑轻声道:“今年十六,尚未许配人家。”

“这倒是巧了,我们家二郎也还未娶妻,我瞧着倒是般配的很。”

“你家二郎?你不说我都忘了,仔细想来确是合适,若是能成,那真是我们菱歌天大的福分。”季氏满脸惊喜,笑眯眯地在宋二夫人身边坐下。

沈菱歌不知道二郎是谁,但也隐隐明白了,今日季氏带她出来的原因,这是急着想为她挑人家?

她母亲早逝,按理来说伯母为她相看,也说得过去。可她没想这么急着嫁人,也不喜欢季氏擅作主张,更讨厌这个宋二夫人打量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相看一件货品而不是人。

这事她敢保证,季氏没经过她父亲的准许,听着她们两一唱一和,几乎当场要将亲事定下的模样,一时之间她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住了。

亭中还坐着四五个人,都是陌生的面孔,沈菱歌站在当中,只觉孤立无援。

若是照她们这般再说下去,恐怕明日真有人要上门提亲了,什么宋二郎,她听都没听过,更不可能嫁。

沈淑欣也察觉到事态不对,正要为她开口,沈菱歌的眼底便闪过一丝光亮,顿时有了主意。

往前半步,拦住了她的动作,再抬头时,眼圈已经通红。

她站在原地,像是不敢置信般地看向季氏,声音带着颤音道:“伯母,您怎么忘了,我外祖过世还未满一年,虽已过了五个月的孝期,但外祖将我养大,我若这会就急着谈婚论嫁,岂非不孝。”

闻言,亭中其他人都跟着看了过来,她本就生得白皙柔媚,此刻眼红发红,更显得楚楚可怜,一时之间看向季氏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了。

明知侄女外祖刚过世,就急不可耐地为她相看亲事,这到底是有何居心。

亭内可不止是宋家的夫人,还有碰巧遇上,一同来游湖的吴御史家的夫人。

她是最重礼法规矩的,见此拧着眉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满是怜爱地安慰她:“好孩子快别哭了,瞧着我心都碎了,你家伯母想来也是一时忘了,哪能逼你做出这等不合礼法的事来。”

季氏额头满是细汗,她也没想着今日就能把事情定下来,只是看这会人多,想把这模棱两可的消息放出去。以后再有人来提亲,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和宋二郎抢人的。

可谁知道,沈菱歌会来这么一手,反倒让她成了个恶人。

尤其说话的,还是管着肃正纲纪的御史大人家的夫人,她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敢再辩解,赶紧顺着她的话说。

“是是是,吴夫人说的是,伯母也是太关心你了,一时忘了,你还小,这事不急不急。”

沈菱歌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很是懂事地点头说相信伯母,那头却有人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

“母亲,你们在说些什么,好生热闹啊。”

闯进来的是个年轻高大的少年,瞧着还未满二十,面冠如玉,仪神俊秀,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吴夫人看到他,不悦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没什么,一点误会而已,你上哪去了?一进园子就跑不见了,方才十郎还去寻你了。”

“我不过是去后头瞧了眼画舫,这不就回来了。十郎去哪了?我再去寻他。”

“他沿着长廊去看石碑了,对了,你若要去,把这两个妹妹也带去吧,在园子里散散心赏赏景,免得陪我们这些老婆子,无趣的很。”

少年像是这会才注意到她们,遥遥地看了两人一眼,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那便一道去吧。”

沈菱歌正愁没理由离开这,闻言低垂的眸子微微亮起,朝亭内众人行了行礼,拉着一旁还在发愣的沈淑欣出了亭子。

他们三人沿着长廊,走了一小段路,等视线里没了亭子,沈菱歌才兀自松了口气停下。

“多谢公子解围,公子若是有事可自行去忙,我与姐姐在附近逛逛便好。”

吴绍秋与宋十郎是同窗,家世好模样好连性子也好,方才与他母亲打了个照面,虽然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两个小姑娘有了难处。

与他而言不过是抬抬手的事,便很自然的将人带了出来,本就是打算走几步便分开。

可沈菱歌先提出来,又令他忍不住地打量了她两眼,像是这会才看清她的模样。

别的女子遇上事,都该像她身旁那位姑娘一样才是,可她却只是红了眼,依旧镇定自如,真是有趣极了。

“无妨,不过是小事,沈姑娘?”他的目光在沈淑欣身上转了圈,像是想起了什么,见她们点头,扬了扬眉轻笑着道:“我正要去寻十郎,你们可要同往?”

沈菱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人好聪明。

他与她们姐妹皆不相识,光凭方才这么一面,就大概猜出了她们是谁,有何来意,这是有意要引她们去见宋十郎。

这世上聪慧之人不少,可难得的是聪慧的好人,他与他母亲一样,都是个好人,沈菱歌顿生好感,郑重地朝他福了福身,“那便有劳公子了。”

吴绍秋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往日鲜少和女子往来。也不是说女子不聪明,只是他所识得的女子,不是太过端着,就是内敛含蓄,与她们说话费劲又费时。

可今日面前这个姑娘,与她们都不同,聪明且进退有度,与她说话舒服又随意,让人一下子就有了兴致。

“十郎最喜欢沿湖的这些石碑,他一准在前面,跟我走吧。”

沈淑欣却没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拉着沈菱歌的衣袖,有些不安。

方才她要冲出来护着沈菱歌的小动作,她都看在了眼里,知道这个姐姐是真心待她的,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姐姐不想见宋十郎了?”

沈淑欣顿时白皙的小脸就红了,揪了揪帕子,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小步跟了上去。

沿湖一段的长廊结束,再往前便是栽满了杨柳的石子路。

今日算是阴天,微风拂面很适合游湖逛园子,沈菱歌吹着湖畔的风,目光所及皆是美景,远眺着湖心岛,只觉心境是从未有过的开阔。

她还活着,见到了前世未曾见过的风景。

就连方才季氏的那点糟心事,好似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起初是难过又愤怒的,毕竟是她曾经当做母亲般尊敬的长辈,可想通了后只觉得庆幸,早察觉总比一直蒙在鼓里,至死都不知道是谁害了自己要强。

虽然还不知道季氏害自己是为何,但既已漏出狐狸尾巴,她防备还击便是。

外加吴绍秋学识渊博,性子温润如玉,与他闲聊时,也没有季修远那种自视过高的傲气,舒适又自然,能让人感觉到尊重。

“真没看出来,你居然喜欢岱山先生的字,他的字苍劲有力,功底不好的,很难驾驭。”

“外祖酷爱岱山先生的字,我瞧着喜欢,自小就跟着学,只是惭愧,外祖教了我六年的字,我也只学得皮毛。”

“每个人的字韵味不同,又何必去追求像或不像,你既喜欢,我那有两本岱山先生的拓本,晚些让人送去沈府。”

“多谢吴公子好意,这岱山先生的墨宝,便是拓本也是千金难求,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沈菱歌确实是很喜欢,这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定力,才能严词拒绝。

没想到吴绍秋却朝她眨了眨眼,“我平日习的是楷书,先生的字虽然好,但我临不惯,放着才是暴殄天物。”

沈菱歌犹豫再三,还是没能抵住诱惑,“不如这样,我那有几方上好的歙砚,当做是与吴公子交换如何?”

吴绍秋也很干脆地点头说好,再往前便能看到石碑林了,“十郎就在前面,我领你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