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缠斗,其实只是单方面的屠杀,这些黑影出手干净利落,招招都是致命的,一看便是训练有素,非寻常刺客能及。
明渊牢牢抱住陆溪,纵身一跃,落在了几丈开外的地方,冷眼看着这场争斗。
他竟然早有防备?!
率先跳下横木的正是九王爷明深,他带着宫里最精英的侍卫在刺客来之前就在横木上待了一夜,如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势必将这群人一网打尽。
只是在刀光剑影一地血光之后,明渊那句“留下活口”刚落口,就见明深已然将最后一个刺客一剑穿喉。
这样可怕的血泊里,他带着歉意转过身来,走到了明渊面前,躬身道,“臣弟有罪,刀剑不长眼,一时手快,没能遵从圣旨,请皇兄降罪……”
明渊定定地看着他,只轻轻叹口气,“罢了,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
那个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他低头看着怀里面色有些苍白却很镇定的人,“怎么,吓到了么?”
陆溪抬头望着他,摇摇头,“皇上怪九王爷么?”
“怪。”他淡淡地说,唇角却勾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可我也相信他,否则不会把护我周全的任务交给他。”
“九王爷是太后的儿子,自然不可以留下活口出卖太后,可是同时他也敬爱皇上这个兄长,实乃两面为难。”
“把这里收拾干净,恁地污了先皇圣地。”明渊看着一地血腥,遮了陆溪的眼,领着她往回走。
事实上,在来皇陵之前,陆溪就一五一十禀报了手下的小太监无意中听来太后意欲对明渊不利的事,岂料明渊只是淡淡一笑,竟是早有防备。
太后筹谋多年,如今趁着他来苏州巡察的机会,自然会动手。
这个机会是太后创造的,也未必不可以说是他给的。
皇陵失火,作为皇帝忙于政事,本可以不消亲自出巡处理,可他来了。
这么多年的勾心斗角,也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
回到下榻的地方,陆溪忽地有些不舒服,翌日便病倒,卧床不起。
随行的太医奉命为娘娘诊断后,忧心忡忡地说这是心头郁结所致,还需好生调养才是。明渊也认为定是刺客搏杀那一幕让她受了惊,这便准备匆匆回宫。
至于找太后兴师问罪的事,就算是明深为了保全她没有留下活口,他一样可以制造证据拿下太后。
马车上,陆溪一路昏昏沉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最后只低低地握住明渊的手,吃力地说了句,“太后谙于心计,恐不会这样轻易放过皇上,皇上还请隐瞒回宫消息,莫要让太后有机可乘。”
于是明深留在苏州假装皇上还在那里巡查,而这边的明渊带着陆溪已然在回宫的路上。
一路调养,没想到陆溪的病竟是渐渐好起来,眼看着明渊就这样在她身边守了多日,她也有些意外。
这哪里像是皇上?更像是……更像是寻常人家相守的夫君。
回宫要了七日,陆溪能行走自如时,拉着明渊的手道,“明日回宫,臣妾自有方法让太后无话可说。”
明渊看着她神采奕奕的笃定眼眸,轻笑着吻了吻她的眉心,“只要你好起来,朕便宽心,让你一试也无妨。”
于是翌日清晨天刚亮,太后尚在梳妆时,陆溪便带着人来到了寿延宫。
此时此刻,秦宇正在亲自为太后盘发,那样的旖旎气氛和眼里来不及掩饰的情意就这样轻而易举落在所有人眼里。
无声回宫,来势汹汹,太后已然料到自己行动失败,当下却是淡淡的坐在那儿,看着陆溪不咸不淡地笑道,“陆昭仪好大的架势啊,哀家以为就算皇上宠你,也不至于宠到容许你无法无天、无视宫规的地步吧?进了哀家的寿延宫,不通报,不请安,这是什么理?”
陆溪只是从容一笑,“事情紧迫,难以顾全许多,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她的声音一下子冷冽起来,“来人,给我把秦宇拿下!”
太后的眼神倏地变阴沉,狠狠地喝道,“谁敢动手?全部给我退下!”
眼神锁定在陆溪身上,她冷冷地道,“陆昭仪你好大的胆子!在哀家的地盘上也敢动哀家的人,你以为这后宫是你的天下了?给哀家滚出去!”
陆溪淡淡一笑,“太后娘娘若是怪罪臣妾,待事情处理完之后再降罪也不迟,只是这秦宇淫.乱后宫,着实可恨,臣妾被皇上交予重任,打理后宫,万万容不得这种罪人!来人,给我带下去!”
太后气得脸色发青,怒喝一声,“住手!给我统统退下去!哀家今日要教训这个目无尊长不懂宫规的昭仪娘娘!”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却听太后森然道,“玉清,陆昭仪不识礼节,给哀家掌嘴!”
“是。”
太后身后的嬷嬷面无表情地走向陆溪,却在走到一半时,忽听外面传来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那个明黄色身影携着闪电之势走入大殿,气势非凡,冷冷道,“谁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