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出真相,且不说龙颜大怒,估摸着整个太医院都得为李义才和月扬夫人陪葬了……

思及至此,院判回过身去跪在地上,朝着皇上沉声道,“下官定当竭力医治夫人,必定保夫人平平安安。”

言下之意,孩子肯定是没有戏了。

明渊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却哑着声音问道,“原因呢?滑胎的原因是什么?”

院判沉吟片刻,只说,“夫人是闻到了什么刺激性的东西,或者饮食里有什么不利于保胎的东西,下官恳请皇上给下官些许时间,待下官与负责给夫人请脉的李太医商讨之后,一定会完完整整向皇上交代。”

月扬夫人的血被止住了,气若游丝地被送回了长乐宫,其间明渊一直守在她身边,而太医院的若干太医则聚在一起,商讨着结果。

院判只差没揪着李义才的衣领问他是不是不要命了,就算是不要命,怎么能把整个太医院给一起拖上!

李义才老泪纵横地拽着他,说着自己的苦衷,末了求他就这么算了,把这件事情隐瞒下去,他们才有活路。

重新来到月扬夫人屋内的只有院判和李太医两人,进屋的那一刻,院判照例先给月扬夫人请脉,来到床边时,仿佛闻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了月扬夫人枕着的那只玉枕上,顿时有些凝重。

明渊视线一转,沉声道,“有什么问题么?”

“启禀皇上,下官斗胆,想看看这只玉枕。”

“准。”

院判拿过了那玉枕,放在鼻端细细地嗅了片刻,忽地跪在地上,“启禀皇上,这玉枕恐怕就是导致夫人小产的罪魁祸首。下官闻到这玉枕上有草药的气味,虽然暂且分辨不出所有的种类,但目前能判别出的种类有瞿麦、通草、桂心,以及榆白皮,这些草药都是孕妇之大忌。”

明渊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来人,给我把这宫里的宫女通通带上来!高禄,把玉枕给我拿好了!”

为了不影响月扬夫人,他大步踏出了里屋,来到大殿之上,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

“那只玉枕是哪儿来的?”他冷冷地问道。

映玉抬言看了看,有些迟疑,“启禀皇上,那只玉枕……那只玉枕……是陆芳仪送来的贺礼。”

明渊的眼神滞了一滞,陆芳仪?

眼前浮现出的是那个素衣女子常常露出的浅浅笑意,总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的明亮双眸,每每靠近,都会闻见淡雅的芬芳。

一想起来都会觉得心情平和而安谧的女子,怎会是害得月扬夫人滑胎的人?

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前一刻还充斥着大殿,此刻却已然隐藏起来。

明渊神色不明地看着那只玉枕,眼里闪过一丝阴翳,最终只说了句,“此事朕会调查的,若是真的有人有心害朕的皇儿,朕一定会让他看到自己的下场。”

他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却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若是陆芳仪真的做了这种事情……

尚在情绪之中,明深却从宫外快马加鞭赶来,听闻皇兄在长乐宫,也顾不得理解,匆匆来到殿外,“皇兄!臣弟有要事求见!”

这个臣弟一向不会这么急匆匆地来找他,若非要事,他连宫都不屑进,此番冒然前来,必定是有了什么状况。

明渊亲自踏出门去,就听明深面色沉凝地说,“皇兄,苏州突燃大火,烧进了先皇陵墓!”

明渊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说什么?多久的事?”

“昨晚的事,今日我还在府里,听闻去苏州为我采集茶叶的人回来禀报了此事,就赶进宫来了。听说苏州知府怕皇兄知道此事龙颜大怒,尚且不敢来报,臣弟知道事态严重,所以亲自前来告知皇兄。”

皇陵被烧,这可是天大是事!

明渊的眼神瞬间阴霾了数倍,只对明深说了句,“与我同去苏州一趟,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亲自处理。”

他顿了顿,回身进了殿里,对着院判说,“张大人,月扬夫人就交给你了,朕有要事在身,希望回宫之日能看到夫人健健康康的模样。”

目光移向了若干宫女太监,“玉枕一事尚不清楚内情,今日的事情若是泄露出去半句,朕唯你们是问!”

一边向外走,一边吩咐高禄,“陆芳仪那边先就这样搁着,一切待朕回宫后再说,不得将此事传出去,也不可让陆芳仪知道。”

高禄恭恭敬敬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