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医战战兢兢地起身,“是,是,下官这就继续施针……”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明渊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他不说话,理所当然也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温太医手脚僵硬地施针完毕,这才回过神来对明渊说,“启禀皇上,娘娘受了惊吓,又吸入了荷塘里的水,有过短时间的窒息状态,情况不容乐观。可是幸得皇天庇佑,娘娘虽然吸入了水,但水量还是十分少的,因此经下官施针后,暂且没有性命之忧。”
明渊面色稍霁,刻不容缓地问,“那腹中胎儿呢?”
温太医神色一凝,有些迟疑,“胎儿……胎儿现在是保住了,可娘娘脉象极为不稳,身子也受了寒,下官恐怕……恐怕……”
明渊按下怒气,沉声道,“朕不要听什么恐怕,既然孩子如今还在,那朕就命令太医院所有人竭尽全力医治陆容华,务必保住这个孩子。”
“臣等遵旨——”太医们跪了一地,目送明渊走出了里屋。
里面的太医在为陆溪的身体忧虑,外面的宫女太监跪在大殿里,常婕妤姐妹两站在中间,看着明渊阴晴不定地走到她们面前。
“陆容华为什么会落水?”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常思媛,要她给他一个答复。
然而不等常思媛开口,常思云就抢先道,“皇上,民女本来随婕妤娘娘一起前来拜访陆容华,岂料在外间赏荷时,婕妤娘娘竟推了民女一把,民女控制不住身子,不慎将陆容华推入了池子里——”
她话音刚落,明渊冷冷地看她一眼,“朕有问你吗?”
她脸色一白,不敢再说话。
“常婕妤,朕在问你话。”
那个声音不疾不徐地响彻耳畔,常思媛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这个相伴四年的帝王,忽然无奈一笑,“皇上,妹妹既然已经说出了真相,皇上心中必然已有定夺,又何必再问臣妾呢?”
常思云的手原本拽得紧紧的,满心以为她会诬陷自己,可是谁曾料到她竟然招认了?!
明渊的眼眸逐渐幽深起来,有种怒气缓缓散开,叫大殿里的人都不敢抬头。
“是你故意把你妹妹推去撞到陆容华的?”
“是。”
任凭哪一个主子发生这种事,都一定会千方百计想出推脱的办法,更何况有谁会笨到亲自跑到别人殿里来害别人呢?
常思媛从来就不是这么愚蠢的人。
明渊缓缓扫视大殿一周,目光停留在一身湿透的碧真身上,“碧真,你说,事实究竟如何?”
碧真顿了顿,面上犹带泪痕,“回皇上,奴婢在长廊间看着主子,只看见常二小姐将主子推入水里的那一幕。”
“云一,那你呢?”
“回皇上,奴婢和碧真姑姑看到的一样。”
明渊的目光落在临华殿的宫女身上,“那你们呢。”
那几个宫女尚且还处于惊惶中,一边磕头一边参差不齐道,“奴婢看到的也是这样。”
眼看着所有人都这样说,常思云有种穷途末路的惊恐。
“你们胡说!全是在胡说!”她不顾一切地叫起来,“我是被陷害的!我是无辜的!是常思媛这个贱人挡住了你们的视线,你们才会只看到我,明明是她要害我!是她害得我把陆容华推进水里的!皇上你信我,求求你相信我……”
说到最后,她已是声嘶力竭地在吼叫,高禄冲上前来朝着她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大胆贱民,竟然敢在皇上面前大呼小叫,是非真相自有皇上定夺,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强词夺理?”
常思云被这个巴掌打得扑倒在地,发髻也散乱了,她恨恨地望着常思媛,那种恨意刻骨铭心。
可是常思媛静静地看着她,嘴边没有一丝笑容,只是那眼神冰冷至极,嘲讽至极,像是看着一条终于落难的狗,待人宰杀,可怜又可恨。
她转过身去看着明渊,低头行了一礼,“皇上,是臣妾带着妹妹来到清音殿的,出了这种事情,不论是臣妾还是妹妹所为,臣妾都难辞其咎。谋害皇子是重罪,臣妾也不奢求皇上原谅,请皇上处置。”
明渊的眼神动了动,却最终被屋子里那个昏迷不醒的人牵动了心绪,“将常婕妤姐妹二人关押起来,待陆容华醒后,再做处置。”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再次进入里屋。
而大殿里徒留一群尚且跪着的宫女太监,以及瘫倒在地的常思云和站在她身旁面色安详的常思媛。
高禄正欲命殿外的侍卫进来带走两人,却见常思媛忽地起身抓住他的脚,哭着喊道,“公公饶命,公公饶命!我腹中还有刚怀上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