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种喜爱就变成了一种刻骨铭心的感情,哪怕知道那是皇上的女人,他也飞蛾扑火般想要靠近些,再靠近些。

季清安的一生一直是一帆风顺的,父母是县里的殷实人家,做买卖的,因为祖上传下来的家底丰厚,连县官们也要让他们家三分,毕竟家大业大的主出手阔绰,县官们要在县里实施个什么,有了首富的支持,一切好办事。

有了这样的家世,他自幼高人一等,再加上相貌清秀、有那么几分书卷味,在书斋里也是常常得到先生的夸奖,自然心气就更高了。

像这样的富家子弟素来不用为其他事情犯愁,于是心无旁笃地去学习,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接着是举人,再然后是进士,最后成为人中龙凤、万里挑一的主,中了状元。

他自幼起一切都是最好的,家世好,样貌好,品行好,官路好,自认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只除了一样。

那就是陆溪。

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他得不到她,她就成了他心上的一块伤,连美艳的常思云在身边,都弥补不了这份缺憾。

作者有话要说:琢磨着还是写一下季清安的心情,在考虑一个番外,到时候放出来,买不买无所谓。

要开始斗斗斗了。

晚点还有一章,大家清明节快乐哈哈哈。

☆、突变【二】

第六十六章

季清安在石子路上站了很久,一时为常婕妤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不安,一时又为明知心上人就在眼前的宫殿里却无法相见而失落。

守在清音殿外面的小顺看着他在那里站了很长时间,想了想,还是进去将此事禀报给了陆溪。

朝服男子,气宇非凡,能在这种时候跑到她清音殿外面晃悠……陆溪几乎一下子就猜到了来者何人。

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扶着云一站起身来,“走,出去看看。”

今日她身着一袭嫩黄色宫纱裙,头发慵懒地盘起,眉眼间带着舒雅惬意的神采。

她扶着云一的手,从容不迫地从那宫阙里踏出来,面上甚至带着些浅浅的笑意,走向站在道中的人。

季清安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否则为何朝思暮想的人就这样笑吟吟地朝自己走来了?

他的嘴唇嚅动片刻,终是没有胆子叫出一句“溪儿”。

倒是陆溪先开了口,“什么风把季大人吹来了?”

她看了云一一眼,云一停在了原地,而她继续往季清安这里走来。

季清安几乎忘了行礼,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片刻,连忙躬身,“微臣参见陆容华。”

“大人不必多礼。”陆溪的声音轻轻浅浅,音容笑貌一如两人还在江南时,清新得像是一朵常开不败的兰花。

季清安好不容易缓下内心的震动,轻声道,“微臣在御花园里一时失神,竟沿着荷塘一路来到了娘娘的殿外,扰了娘娘休息,还望娘娘降罪。”

“我也不过是在走神罢了,又谈何饶了我休息?”她还是笑,笑容里却多了点凄凉,看他的眼神里多了点什么,兴许是哀伤,兴许是无奈,叫季清安心下一颤。

她果然是爱着自己的!一定是陆沈思为了自己的官途逼她进宫的!

他这样想着,手指动了动,想牵住她的手,可迟疑了片刻,却怎么也不敢这样做。

他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很想你。”

陆溪的眼神动了动,随后回归岑寂,看不出丝毫异样。

她的脑子里飞速运作着,一个又一个的念头浮出水面,却在她还没有实施之前又沉了下去。

他为着一时的喜欢曾经把她从满门抄斩的死罪下救了出来,也为着后来的不再喜欢把她和六个月大的孩子亲手推入深渊。

那是她和他的孩子,抱着做母亲的喜悦一针一线缝着小衣裤欢欣等待的孩子,满心以为是老天给予他们最大的礼物,到头来却成了他登上高位的绊脚石,生生被他残忍杀害。

直到今时今日,陆溪都没有想明白,为何会有如此冷漠残酷的人,竟然为着名利可以把自己的亲骨肉杀害。这是哪怕她恨意如此之深的当下,也绝不会选择的路。

可是现在,她看着眼前这个眉眼一如往昔,可眼神里有的东西已经改变了的人,不会傻到再和从前一样抱着少女的欢喜以为他还是她喜欢的清俊男子。

再纯粹的喜欢,再干净的真心,都被官场的黑暗给腐化了,他一旦踏入了名利圈,就永远也不会觉得满足。

若他只是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她和孩子,她只会觉得当初识人不慧,可是他的残忍令她心寒,硬是要将她逼上绝路,叫她怀着孩子惨死,这才是她最刻骨铭心的恨。

这些仇恨在脑海里盘旋之后,陆溪反而冷静下来,她朝着季清安温柔地笑了,眼眶有些湿润,“恁时携素手,乱花飞絮里,缓步香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