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这话听起来难免令人产生误会,道是皇上想法设法要冷落她,不去看她。

三人都不约而同有些怜悯这陆嫔,前些日子皇上频频宠幸她,还以为是又一个萧招媛呢,岂料如今被人陷害,食不下咽也是难免的,皇上却因此变着法子责怪她。

只有陆溪知道他的意思,面上一红,垂眸低低地说了声,“嫔妾知罪,今后会好好养好身子,不让皇上烦忧。”

她垂着头,只露出泛红的耳朵,明渊不由自主又想到和她温存时她害羞的模样,心情也稍微缓了缓。

高禄很快带着一行小太监走了进来,众人的视线也跟着福寿的脚步移动着,最终他停了下来,激动地指着其中一个人,“是你!就是你把食盒给我的!”

被指控的那人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不……不是我,皇上,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

皇后面色一敛,呵斥道,“皇上面前,岂容尔等奴才喧哗!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说,“奴才……奴才名叫汪善,是月扬夫人殿里掌灯的。”

“那你说说,大皇子中毒那天早上,你在哪里?”

“奴才……奴才那日在殿外守着……”

皇后见他一副不敢抬头的模样,心里有了数,“高禄,去敬事房把那日当值的册子拿来给本宫瞧瞧。”

汪善已经浑身冷汗,话都说不出来。

事情很快有了眉目,当值的册子上并没有汪善的名字,他根本不可能守在殿外当值。

皇后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皇上,正色道,“大胆奴才,当着皇上的面也敢说谎!说,是谁指使你加害大皇子的?”

汪善哆哆嗦嗦地跪在那里,只一个劲儿地磕头,直磕得头破血流,样子十分可怖。

皇后冷冷道,“不说?高公公,麻烦你叫外面守着的太监把这狗奴才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本宫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本宫的板子硬!”

汪善一路被拖了下去,脸色发白,一直呼喊着:“皇上饶命,娘娘饶命……”

可是只喊饶命,却不曾喊过冤枉。

汪善已在月扬夫人那里伺候了很多年了,如今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除非是有人指使,否则绝不会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毕竟毒害大皇子没有他半分好处。

所有的矛头都直指月扬夫人,碍于皇上一向尊重她,皇后也不便再说什么,只说了句,“事情既已真相大白,陆嫔前些日子受委屈了。”

陆溪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皇上,又看了眼包括皇后在内的异常安静的三位妃嫔,福了福身,“嫔妾不委屈,要皇后娘娘和两位娘娘为嫔妾操劳,嫔妾很是感激。”

皇上迟迟不做出决断,皇后只好出言提醒,“皇上,此事……该如何处置?”

明渊缓缓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说,“朕会好好斟酌的,今日之事,暂且不要说出去,事关重大,不能草率决定。”

在四位妃嫔各异的神色中,他淡淡地说,“皇后你照顾大皇子不周,今后皓桢还是跟着宁妃吧。”

见德妃有些焦急,他不容置疑地说,“德妃你身子素来不好,带着皓桢反而会操劳,还是交给宁妃朕要放心些。”

皇后的表情不太好,宁妃也不太好显露喜色,而德妃又是焦虑又是不敢说话,陆溪一个人像个局外人一般站在旁边,只觉得先前还是嫌犯,如今就一点关系也没了,真是戏剧化的转折。

最后,明渊把目光转向她,“这些日子,陆嫔你也辛苦了,朕送你回宫。高禄,传朕旨意,即日起,陆嫔晋为从四品芳仪。”

他连商都不跟皇后商量,就直接当着她的面晋了陆溪的品级,皇后的表情说不出的惨淡。

谁也没想到,一场毒害皇子的案子就这样落下帷幕,而最大的赢家,竟成了一开始被当做嫌犯的陆溪。

明渊没有坐撵车,陆溪也就只好跟着他慢慢走回去。这几日刻意减少了食量,此刻她的脚步还有些虚浮,可是能跟皇上一起散步乃是天大的荣幸,她还不得不露出一副欢喜的模样,真真是有苦说不出。

明渊握住她的手,感觉到那纤细的手腕和微弱的颤抖,叹了口气,“爱妃受委屈了。”

陆溪望着他的眼眸,一边感叹于帝王真是天生的戏子,一边低低地说了句,“有皇上信任,嫔妾一点儿也不委屈。”

言语之间竟是丝毫不提这些日子以来他冷眼旁观她被当成嫌犯的冷漠,只是含着泪,低着头咬唇不语,颤抖的睫毛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几滴泪珠子。

明渊本就是刻意不去理会的,一来是以示公正,二来也是想让自己明白帝王的职责所在,绝不可以为了任何一个妃嫔动摇了立场。

可此刻她明明很委屈却还强装不在意的样子仍是令他有些歉疚,但她演,他也跟着演,“爱妃如此坚强,朕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