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为了这个人,她可以抛弃一切,甚至朝夕相处了数千个日日夜夜的如同姐妹似的主子。

到达南云门的时候,除了守门的侍卫,她没有看见任何人,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至少他还没到,她可以在他来的第一时间通知他快些离去。

这样静静地等了好一会儿,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什么声音,她满怀期待地抬头看去,却一下子僵在原地。

陆溪已经下了撵车,并着云一远远地站在石栏旁边,面无表情地朝这边看来,目光对上她时,竟没有丝毫诧异,却也没有一点情感。

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影月震惊地站在原地,忽然明白了为何没有在此处看到季清安,更没有看到什么魏采女。因为陆溪根本没有约季清安来这里,她只是要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站在她那边……

她欲说些什么,可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她说什么陆溪也是听不见的。

而事实就是,陆溪也不想听。她远远地看了影月片刻,表情漠然地又转身踏上撵车,吩咐了一句,“回宫。”

云一和小顺同时应了一声,随着撵车转身离去。

影月的心在哪里,昭然若揭,什么话都不必再讲,陆溪亦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心知自己是不会有机会再活下去,因为宫中的主子是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存有异心的奴才在自己身边继续待下去的,影月只是跪在地上朝陆溪磕了个头,“求主子帮奴婢照顾好父母,奴婢来生再报答主子的恩情。”

陆溪自始至终都对她不薄,这一点她自己也知道。

陆溪漠然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好好安顿他们。”

是日,清音殿的宫女影月在抱着陆良娣的衣物去尚衣局修补的途中冲撞了珂嫔的凤驾,被珂嫔当场命人掌掴一顿,面容俱损。

听说这宫女运气极为不好,前些日子被常婕妤给掌掴一顿,如今伤才刚好,又被珂嫔给打了一顿。

约莫也是连着两次毒打令她产生了轻生的念头,竟在回去的路上投入谦心殿外边的井里溺水身亡。

谦心殿是珂嫔的住所,当时珂嫔的贴身宫女出来打水,不经意往下一看,竟看见漂在水面上的尸体,尖叫着喊来了其他太监宫女,这才把影月的身体打捞起来。

高禄将此事禀报给明渊时,明渊皱眉问了句,“陆良娣可还安好?”

“回皇上,陆良娣一听闻此事,立马赶到了谦心殿,看见那宫女的尸首后,面色惨白,好容易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明渊没说话,脑子里浮现出那个娇弱得似是弱柳扶风般的江南女子故作坚强的模样,忽然生出几分怜惜。

“摆驾清音殿。”

“是。”

沈珂坐在谦心殿的大殿里,脸色阴沉地看着殿外走来走去的人,心里一阵烦躁。

那宫女已是第二次冲撞到她了,前一次是她刚被临幸时,那陆良娣还只是个小小的秀女。若是那时打伤了她的宫女,约莫也没什么了不起,可如今人家却已是良娣,哪怕位分没自己高,却始终也在后宫占有一席之位,再加上最近皇上去她那里的次数频繁得很,这件事情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偏生那宫女竟然这么不经打,不过是十来个巴掌而已,竟然就投井自尽了!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因此招来麻烦,沈珂就恼怒不已。

总之这陆良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连她的宫女都要跟自己过不去。

“落秋,给我把大门关上!那群该死的太监在外面走来走去,着实碍眼得紧!”她气不打一处来,只能怪罪于在外面处理后事的内务府的人,“要是他们问我要怎么处理,告诉他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给我把那口井填了!”

“是,主子。”

明渊到了清音殿时,陆溪正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垂眸看着被小心翼翼安放在窗台上的那盆盛开的千层雪蕙兰,背影有些清瘦。

听高禄说那死去的宫女是她从陆府带来的,跟了她好些年了,情同姐妹,如今在这宫里唯一的亲人却忽地走了,打击当然很大。

他缓缓走到她身后,淡淡地说,“爱妃可还好?”

“皇……皇上?”被他的忽然出现吓了一跳的人猛地转过身来,尚且来不及擦干眼角的泪水,下意识地就回答道,“嫔妾很好。”

没有大哭的痕迹,也没有大悲的模样,眼前的人只是很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唯有眼角的泪水和眼底浓浓的哀愁出卖了她的心。

可她红着眼睛却还故作坚强地说自己很好,明渊好气又好笑,“很好的话,眼角挂着的又是什么?下雨了吗?”

陆溪尴尬地抹抹眼角,垂眸不语。

明渊叹气,一边揽她入怀,一边道,“对着朕也敢撒谎,爱妃胆子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