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时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各自暗暗反思着这段微妙关系中自身的错误。
按理说,两人间的未解之谜已经被卫真灼这个系铃人给解开了,此刻其实应该是大松一口气的时候。然而卫真灼看着一旁仍旧神色莫测的奚幼琳,却知道事情其实还远没有结束。
两人至此已经知道了彼此并不互相讨厌,按常理来说接下来便应该再问一句喜不喜欢——就算是为了两人间几次三番发生的意外,都应该问上那么一句才对。
然而此刻奚幼琳是断然不会再开口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一旁卫真灼又实在是不好意思问。于是两人就这样坐在透明的茶房里,看着室外光影攒动的花园,好半晌都没说话。
奚幼琳知道卫真灼心思内敛,有时候八竿子都什么也打不出,如果继续沉默下去,卫真灼的下一句话可能就是“天色不早我该回家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奚幼琳最终松开了手里始终握着的玻璃杯,碰了碰卫真灼肩头。
“嗯?”卫真灼抽离思绪,抬起眼看向她。
“你……”奚幼琳按捺住心里胡乱冲撞的微妙情绪,悄悄吞咽了一下,随后又声调如常地问道:“既然不讨厌,那可以留下来过夜吗?”
卫真灼闻言就愣了愣,抿抿唇犹豫道:“可是……”
“都已经这个点了,你现在要回去的话就很晚了。”奚幼琳打断她,交叠起双腿说道:“留下来吧。”
她的语气好像是在关心,又有些不容置疑,卫真灼即便觉得留下来实在不合适,却也还是鬼使神差答应了:“……好吧。”
奚幼琳便笑了,抚了抚裙摆上的褶皱,从桌边站起身来:“那走吧,我们上楼。”
她笑得太真切,眼底有些细碎的粼光,平日里素来莫测的神情也变得生动了许多,无端讨人喜欢。
如此只看了一眼,卫真灼就不由得也跟着站了起来,丝毫没有主见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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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幼琳再醒过来,就是被房外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小姨——起床啦!说好了一起去晨跑的呀?马上就七点啦,小姨你怎么还没起呀?我去拿杯水来,马上就进来哦——”
祁心的声音不大,却很真实,像是贴在门板上说的,纵使语气平和,听在奚幼琳耳中却仍旧像是平地惊雷。
卫真灼这会儿也醒了,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这是在哪儿?这是谁的床?外面是谁在说话?旁边又是……
旁边是奚幼琳。卫真灼定睛一看,心里漏了一整拍,瞬间便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她跟着奚幼琳上了楼,奚幼琳拽着她的领子把她拖进了卧室,两个人迷迷糊糊重蹈覆辙,再没有谁中途阻止。
“……”卫真灼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忽然袭上的酸疼感让她直想叹气。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倏地被一旁奚幼琳用被子给兜头整个罩住,按在了床上。
“祁心要进来了!”奚幼琳隔着一层被子压在她身上,说话的声音很小,语调却难得带了点慌乱:“——卫真灼,你不要动,一动都不要动!”
她说着就拽起床头的睡裙穿上,在祁心开门的前一瞬间毫不留情地一腿把卫真灼从床上踹到了床下。
被嘱咐必须一动不动的卫真灼险些疼得喊出声,一时只好捂着腰窝贴在床底一侧,灵魂濒死。
——没有什么太明显的痕迹吧?奚幼琳听着祁心开门的声音,边整理床单边头脑风暴:昨天怎么就忘了锁门呢?别墅里的通风好,应该没什么味道了吧?祁心这小兔崽子不至于注意到我房间垃圾桶里多了什么垃圾吧?
……
好一阵慌乱。
几秒后当祁心从门口走到奚幼琳床前时,就看见她小姨正坐在床头看手机,身上裹得严实。
房间里有些乱,不过祁心早就习惯了奚幼琳时不时的任性,也就见怪不怪,打算绕到床的另一边帮她把落在了地上的被子捡起来。
“别动!”奚幼琳见状立刻出声阻拦:“别捡!”
“……”祁心被她一声喝吓得一颤,顿住了动作问道:“怎、怎么了?”
“没事,谢谢。”奚幼琳见她停了动作,语气便软了下来,轻声说道:“这个不用你捡,我待会儿自己拿去洗衣房。”
“……唔。”祁心不是很懂她,却还是应了下来:“那好吧。”
奚幼琳拿起她端来的玻璃杯,装模作样喝了一口,随后摆摆手示意祁心离开:“谢谢你的水,今天不小心起晚了,我这就换衣服,等我一会儿,马上下去。”
她说着便起了身,祁心见状也毫不怀疑,转身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