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许半夏回去桌边的时候,见高跃边站着个人。高跃坐着,那人站着,所以显得很突兀,不协调得很。高跃也没有因那人是站着而去仰头适应他,反而是那人因为高跃坐着,而弯屈就。所以一看即知,两者之间地位差距较大。看见许半夏过来,那人忙又匆匆说几句,然后低头哈地离开,走前还不忘与许半夏也打个招呼。
许半夏疑地看着那人背影,:“这个人我好像认识,但是他有必要对你如此低三下四的吗?或者是我认错?”
高跃看上去有点烦恼,起:“胖子,去我家吧,这儿没包厢吃饭,到都是认识的人,烦。”自顾自地走出几步,看许半夏没走,又回来:“怎么不走?”
许半夏笑:“我即使不付钱,也得签单吧?你要不先下去等我,我立刻就下去。”
高跃没走,站在桌子旁边非等许半夏签了单,才一起出去,走到门口,见左右没人,才:“你没认错那人,自从他拿了我的钱后,他一直就那调。说起来,比那些拿了钱还要在我面前充长官的人要有良心得多了。胖子,修姐全说了,她还求我杀了你,嘿嘿,许半夏,你这下罪过比前还要大了。”
许半夏笑了一笑,心说,这回要不要对修斩草除?否则她一出院不是又没完没了了吗?也没犹豫,对高跃直说。“高胖子,这事我正要与你说。你以前跟我说过,修以后再出什么事,我唯你是问。这下好,你说你该负什么责任?我这回不想再不了了之了。”
高跃对着光可鉴人的电梯门,得意地一笑,笑还未到角,电梯叮咚一响,到站,光可鉴人的电梯门轻快弹开。所以许半夏没有来得及看到高跃费了点心机的表演,高跃颇为气。
高跃上的是他保镖开的车,许半夏开他的车在后面跟上。忽然想到,今天一天都没接到赵垒的电话。忍不住拨了一个过去,没想到是关机。这是个很大的例外。赵垒这人一向做事细致,如果他要非正常关机的话,一般都是提前会给个通知的,免得许半夏想歪。今天这是怎么了?
凡事都有个主次,考虑问题也都有个主次,可赵垒的电话没开机,得许半夏没了考虑任何问题的兴致,脑袋一下空白,即使连赵垒为什么不开机都没去考虑。只是机械地跟着前面的车子,屡屡出现险。终于在到别墅大门时候,人家前车一个拐弯去,许半夏则是“呼”一下开过了头。过头后还想了想怎么前面的车没了,这才又在心中隐隐冒出一个映象,好像前面的车转弯了。停路边需好好想了想,这才回头去别墅。
高跃看着低头门的许半夏,心里奇怪,一会儿不见,这人绪怎么就似乎了低谷。心说这小年青就是小年青,绪化这么厉害。他管自己吩咐保姆煮吃的,许半夏则是坐下喝保姆端来的茶,很不意外地被了一下,茶杯落地。随着杯子在厚厚的地毯上打了个滚,画出一块地图,她的脑子这才有点清醒过来,抬起头来,见高跃与保姆都看着她。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嘲地:“我今天心事很重。”
高跃:“我心事也很重,但胖子你不至于那样冒傻气吧,是不是心理素质太差了点?”
许半夏不理他的揶揄,直接:“修说什么了?说出幕后指使的没有?”
高跃:“那当然,我们两大高手都出马了,她还能不招。你走了后阿来了,他旁听了一阵,完了后还扔下一句话,把修姐吓个半死。”
许半夏见高跃这回没有卫护着修姐的意思,好奇,但懒得多考虑,:“别卖关子,直说吧,我出去后,你都问出些什么,我只要知答案,你的语录就免了。”
高跃笑笑,不理许半夏,走去餐桌用餐。难得许半夏有心浮气躁的时候,这个时候不捉她更待何时?许半夏没跟去,又下意识地拨了一下赵垒的电话,还是关机。于是给他留了个短信。然后才冲着饭桌上的高跃:“死了张屠夫,不吃带猪。你以为我不会去问阿吗?我郑重奉劝你,不要自毁戴罪立功的机会。”
高跃一笑,:“这话说得才有人气,刚才整一个傻冒。胖子,过来,我们喝点酒,边喝边聊。你也别问阿去了,阿只知个表面,这家伙少点深入分析的能力。过来。”
许半夏背着手过去坐下,懒懒地:“高胖子,我今天很累,你别与我绕圈子,还是直说吧,否则我没耐心奉陪。或者我的事先说,说实话,相比之下,修这件小事我还没怎么放在心上。“
高跃笑:“好吧,还是我先说,否则你的事一说,就没兴趣听我的了。你走后,我去,修姐看见我就像看见救星…”
许半夏唧唧哼哼地了一句:“不,是救命稻草,而且是割下来遭了几场雨、有点霉答答的稻草。”
高跃不以为然地笑:“许胖子,也不用这么踩我吧,老老实实听我说下去。”边说,边取了保姆拿来的芝华士,给许半夏倒了一点。许半夏投桃报李,给高跃了一块冰。“她让我去找一个人,说是那人害她的。这个名字说出来我觉得无比熟悉,再一想,想起来了,是那个与修姐保持密切通讯联络的人,可是那个名字已被证明是假份证,我把况去修姐说了。修姐说,她与那人是在你家楼下认识的,当时她去你家楼下寻晦气,那人也是,一来二去两人给认识了,攀谈起来,发觉两人有一个共同的仇人,那就是你。”
许半夏抿了口酒,冰凉刺地入喉,带来一丝清醒。“她形容一下那人的长相了没有?我的仇人阿应该都认识。”
高跃笑:“看来我想卖关子都不行,许半夏你就不会傻冒傻到底?刚才你傻愣愣的才好玩。”
许半夏有点哭笑不得,:“好吧,你继续,我就装傻,看着你自鸣得意地一付傻样不说。”
高跃听了也笑,:“行,那你就继续装傻,我说下去。当时阿刚来,听了修姐的描述,他说那是太监。许胖子,说起来这也是你自己作的孽。两人商量了很多对付你的办,包括你前几天门铃里面有人装鬼就是太监做的。他们还想炸你的车,可是技术不过关,又找不到好的爆炸物,怕没炸坏你的车,自己先遭殃。再说太监最想对付的是阿,可是又最怕阿,他怕伤你太厉害了,阿会找出他,往死里揍他,所以太监的意思是先集中力对付阿了后,再对付你。”
许半夏听了没什么太意外,反而觉得稽得很,两个人凑一起谋害她,结果会出这么个苦计来,真是没劲得很。“还记得元旦那天我在这儿的一个电话吗?我本来是准备把太监扔给一个东北大氓去的,可是后来心,没收拾他,放他一马。你还说我出什么损招。你看,要是我当初心到底的话,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所以你说,做好人好还是做恶人好?”
高跃笑:“许半夏你又不是小孩子,还问什么好人坏人的,这种事你自己回家考虑去。不过你阉人命子就是过分,遭点报复还是应该的,可是那人太没种了点,怎么胆子那么小,可能生理变化了后心理也会有变化吧。还用我说下去吗?”
许半夏:“不用了,你说得太罗嗦,还不如我来说。修耐不得电话线指挥商谈,约了太监接应后逃离监管。太监从修里得知猫预产期和生产的医院,认为这是报复阿的好机会,所以也就放弃在我那里捣乱,再说我家那时也没人,他就一门心思埋伏到妇儿医院里去,等着阿到来。然后翻了不予配合的修,阿的车子底下,想让阿恶心一翻,心里留下一辈子的影。他与修非亲非故,再说生理变化后可能心理变化大,所以对修的命没什么重视。这会儿他恐怕已经逃出本市,亡命天涯了。是不是这样?”
高跃摇头:“说对一半。你错估修姐了,修姐到现场看了那是你的车后,还以为是你开着那辆宝马,心里很同意太监的计划,不过她想恶心的是你。她怕自己胆小,到时候临阵逃,所以让太监翻了她。说起来,她是想寻死在你面前。说实话,我觉得这个办真是非常无聊,很消极。”
许半夏想了一会儿,才:“在常人看来,修的想或许很奇怪,她可能还觉得自己是大义凛然呢。不过她死过这一遭,从鬼门关前走一遭回来,这下好像很热生命了吧?否则怎么会接受我的威胁?又或者对于她来说,钱比命大?”
高跃还是摇头,但斩钉截铁地:“修姐这人神有问题,她不应该一筋地仇视你,毕竟你对她又没有造成实质伤害。本来我还以为只是小事,没想到她连自杀这种事都会做出来,等她稍微恢复一点,我请个神病方面的医生给她看一下,如果不行,该强制就强制。文疯子随时都会变成武疯子,这种后果我担不起。至于她究竟是什么考虑,我懒得分析,没必要。”
许半夏从高跃的话中听出决绝,再大的恩也经不起一再折腾,修笨就笨在以为可以一再挑战高跃对猫的亲。可是,她怎么可以在猫生孩子的时候发难?人家父女间即使再有矛盾,那也是内部矛盾,时间过去就完,毕竟血浓于,再说正常的父一向都是前世欠儿女的。她修还真高估了自己在高跃心中的地位。高跃要是那么个没有决断的人,他还能走得到今天?
高跃见许半夏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明白许半夏一定知他话中的意思了,笑:“胖子,又心了?”
许半夏摇头,:“她是你的人,我管你呢。这事没劲,跟不是对手的人过招,中拳了也当它挠,没劲,我替他们设想的那些报复套路都要比他们做出来的还复杂一点。开始说我的事吧。”
高跃点头:“我还以为有多么轰轰烈烈,一问下来才知整件事愚不可及。她要有种去你公司门口自杀,无论以何种方式,那才会对你造成伤害。躺你车底下?这下好,自己得不死不活。胖子,事差不多已经真相大白,目前公安没有要把修姐收编的意思,可是我又厌烦了养她,你说怎么办才好?”
许半夏抬眉看看高跃,不知他这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只得也敷衍地:“你要是把她丢回家里,你的名声可就臭大街了。这么大一个富翁,一个救命恩人都不肯养,说出去多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