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垒笑:“你哪个河东哪个河西?伍建设?东北那人?税务局的?”
许半夏笑:“是伍建设,哈哈,今天七点半就把冯遇从被窝里揪出来,就是只为请我晚上吃饭,哈哈,他也会有这一天,现在一定资金周转不过来,瞄上我的货了。”
赵垒:“妞,他那鑫盛是个烂摊子,苏总既然上手,是不会让他太太平平复工的,事最后解决前,你可别把你的自己资金陷去,你得提防伍建设做出私卖你拿去加工的材料,拿钱填鑫盛窟窿的可能。一定要等他把鑫盛割了你才可以与他合作。”
许半夏笑:“这个我清楚,伍建设那个土匪,比我氓得多。我还等着鑫盛滚滚产生的债务拖垮他的公司呢。我只是想像着伍建设今天还会不会冲着我做老大,今天他会是什么脸。”
赵垒笑:“说实话,我也很好奇,恨不得飞到你边看好戏,我们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妞,回家好好跟我说说。”
许半夏笑:“要是我订包厢的话,我一定会装个针孔摄像,拍下这个经典镜头。不过真到了场,还是得给他面子,谁知这种人什么时候可以翻。伍建设这种人一般都是生命力超强的。”
赵垒笑:“做人要厚,即使伍建设不能翻,你也不要夺了他的面子,否则那不是跟他以前对待我们的态度一样了吗?别因为这种面子问题得罪人,即使以后不会再山相逢,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也没必要丢了自己的品格。知吗?”
虽然赵垒说这一席话就跟大人拎着小孩的耳朵数落,甚至还恨不得一打下去似的,不过许半夏听着却是很明白这是为她好。所以也就老老实实说:“我知了,你放心吧。”
赵垒听了笑:“是不是很不服气?”
许半夏有点不好意思,:“老大,留点面子吧,你刚刚说了做人要厚的。”
赵垒笑:“那不一样,我们是人民内部矛盾,有矛盾才有统一。妞,晚上再晚也给我电话。”
到了说定的饭店,许半夏停下车,拉开背包,掏出今早从宾馆取来的俄罗斯旅游介绍,撕碎了,就近扔垃圾桶里。早上,因为小刀工昨晚召妓而产生了一丝心理障碍,心里对与赵垒的两地分居状况悲哀得很,也怀疑得很,很想逃避了之,所以下意识地取了俄罗斯旅游资料,心想节时候脆避到遥远的地方去算了,不见,或许想念会慢慢断线。可是刚刚与赵垒一通电话,心里又暖花开,哪里去找一个可以率说话,对方能听得懂,又能产生共鸣,更可以偶尔互相给予指点的人?放弃赵垒,只怕是一辈子的后悔。那以后纵是有谁人可以举案齐眉,白头到老,恐怕心中还是会别有一番滋在心头吧。想起小时候很不觉得那么回事的一阕宋词,“…陌上谁家年少,足风。妾拟将嫁与,一生休。纵被无齐,不能羞。”平时做什么事都是果断利落,怎么遇上赵垒,却总是患得患失了呢?别多想了,就是赵垒,一生休。想了也是赵垒,一生休。
正自想得入神,伍建设也刚下车过来,见许半夏直着眼睛慢吞吞往饭店里面走,大了声:“胖子。”
许半夏要过得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拿眼睛看了伍建设足有三秒钟,才似是恍然大悟:“伍总,咦,看来我没有迟到。”
伍建设很客气地问:“你想什么心事?怎么跟傻了似的。”
许半夏顺推舟:“刚订了套设备,正在想呢,订金是去了,节后的第二笔钱从哪里出,总不能去挪用银行给的资金贷款。我从来没有过实业,真正开始着手了,才知千头万绪,原来一点都不容易。以后要多向伍总请教了。”捧上伍建设一把,也把自己资金张的问题抛给他,告诉他借钱免谈。
伍建设当然不会不知,嘿嘿一笑,却是:“你资金那么雄厚,一点点出来调调头寸也是看不出什么来的。银行又不是不知都在那么做,不出事,时把钱还去,就什么事都没有。”
许半夏只是笑笑,不说,这办谁不知。不过也到了包厢,算来,伍建设今天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和蔼可亲。冯遇已经在里面,一见大家来,便起过来,拉起伍建设就往主座。冯遇虽然背后也是为伍建设的遭遇开心,表面还是很厚的。随后秦方平与裘毕正一起门。伍建设的财务经理这回也上了座。许半夏还是坐在冯遇的下首,裘毕正这下再不会与伍建设争,虽然伍建设也是落魄,可程度不同。不过秦方平此刻对于坐在裘毕正的下首很是不服,可见一年多下来,沉舟侧畔千帆过了。
寒暄几句,大家都是很快就把话题转到鑫盛。冯遇就直接说:“伍总,你的鑫盛会拖垮你,只要那里一天不复工,你就得填一天的窟窿。但是据说那里的农民排着班在鑫盛门口巡逻,工人只许出不许,要这么下去,不是成了无底?”
伍建设一听就开骂,说了半天脏话后才:“他的碰到地头蛇了,你要敢过去,他们锄头就砸过来,命都不要,专门往你胎下面钻,恨不得出条人命。还都是老太最勇。”
还是冯遇:“即使整改也得有人去整,他们那不是不给你开门的意思吗?有没有想过直接冲去?”
伍建设:“要是在我家的话,我怕它个鸟。可那不是我们地盘,打电话报警都理不理,警察过来看看没打起来就走。我要再敢,不是不要命了?他的,这个公司我不要了,让它破产,欠银行的债不还,工厂放那儿银行要收就收。”
许半夏不由:“那不是损失很大?而且他们银行怎么可能不追上门问你要债?”许半夏有点不相信,即使银行贷款不少,可是才没多长时间,要多也多不到哪儿去,伍建设真舍得放弃他那么大的投入?再说银行能放着伍建设这个有资产的大活人不问?
伍建设嘿嘿冷笑:“损失一点,总比一直扛着无底强。他们玩什么玩什么,反正注册的人代表不是我,鑫盛跟我没关系。”说着拿出营业执照给大家看,“我早有防备,哪里可能把所有企业都绑一起的。活了当然好,死了怎么办?”
许半夏目瞪口呆之余,不得不佩服,这才壮士断腕。不等鑫盛烂出来,自己先完而退,最多损失一点钱,可总比一直拖在那里强。这一来,伍建设有原来那么大的公司壳子在,虽然暂时现在没有资金,可东山再起也就只是时间问题,甚至都不要一年时间。真正是汉子,当机立断下得了手。饭桌上众人都是直愣愣看着伍建设,一个个都是惊讶佩服兼而有之。等大家反应过来后,一个个朝伍建设敬酒致敬。
许半夏不无遗憾,不过这也是伍建设的本事,不得不服,换个裘毕正倒是试试?连一个郭启东都摆不平。
所以伍建设与许半夏说起押货的时候,许半夏也就认真与他磋商怎么合作。他的窟窿既然可以填补,以后总还是客户,生意上门没有往外推的理。反正时间押得长,借老宋公司货款的利息还是得由伍建设付。而且他的量不小,此刻求人,价格也不敢往死里压,对于许半夏来说,是单好生意。
只是这钱赚得不,出门给赵垒电话,说了前因后果,赵垒也是想不到伍建设会唱这一出。“说,也有人手头有几家厂,人代表全都不用自己名字的都有,有的是存心想做坏事。但那大多是贸易公司或者是小作坊,方便欠一笔换个地方。可是伍建设买下那么大鑫盛,也敢用别人的名字,这首先得有魄力。我就没那胆,要不我也把工厂的名字与贸易公司的名字分家了?”
赵垒:“找得到合适的份证,对方又一点不知,也可以。最怕的是以后份证的主人知自己不知不觉有了那么一家公司,巨大财产面前不能不心,循律途径要求讨还,对你总是个烦。你又没想做坏事,还是老实一点吧。妞,你先不要立刻给伍建设发货,我到苏总那里了解一下况,看是不是真实。如果伍建设真的就那么一甩手把鑫盛甩给银行了,你再发货给伍建设也不迟。”
许半夏:“苏总可能比我还郁闷。不过他的省钢已经开始运转,趁鑫盛倒闭,赶把原来的技术人员好言拉回去,倒也是个小胜利。帅哥,你说鑫盛最后会归谁?我想伍建设是回不去了,公司可能非得高调转让给别人后,农民才肯放工人去整改环保设备。我是不会去接手的,一是自己这儿也正等钱用;二是有那环保臭名在,如今被人盯上了,想做点手脚也不行,再说,改造环保设备费用不会小。我还没那么大财力,脆奉劝苏总的省钢接手算了,总是营企业,地方上面协调方便一点。”
赵垒笑:“这你别担心,总有人接手,不过谁接手都不会比省钢接手更顺手。妞,我们不谈这个,没劲,不是很光彩。你说说,你们公司什么时候开始放假?我们把时间核好了一起放。”
许半夏心里一,:“去年节时候你为了应付危机,出与董事会周旋,这回你总该回家了吧。你不像我,你得回家与父团聚。”
赵垒笑:“去年我没回家,今年一回去就是两个,不是扯平了?妞,他们也想见你。但是都说女孩子怕见对方父,你怕不怕?”赵垒感觉许半夏有点手脚,所以脆用怕不怕刺她。
许半夏笑:“你别给我下套。”随即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这事,我回头研究研究。大年三十给你答复。”
赵垒:“妞,你是不是嫌我什么都没表白就要你去我家?”
许半夏心说,还真有点,否则心里总是惴惴的,不过她好强,听赵垒那么说,才不会承认,还反问:“你要表白什么?”
赵垒一听笑了,心里不知怎么就想到许半夏说这话的时候微歪着脸,弯着两只眼睛,象只胖狐狸,只从睫缝间出狡黠的光,窥视着他可能出现的窘态。他忍不住地笑,脸瘦下巴尖的人才有狐狸样,为什么想到许半夏的时候也总是不了“狐狸”两个字?
许半夏听着赵垒在电话那头只是笑,就是不说话,被他笑得骨悚然,真有那么好笑?“你笑什么?怎么鬼鬼祟祟的?”
赵垒忍了忍,笑:“我在笑你装傻。也罢,节时候我先到你那里接你。到时候,我只对着你的耳朵说,不传六耳。”
赵垒的声音柔柔的低低的,像是有电波从手机发出来,直击芳心,回肠气,许半夏都希望此刻赵垒就在边,上似乎每个细都张着在呼唤赵垒的拥抱。说起来早上真是走火入魔,还想着去俄罗斯旅游过节,她真离得了赵垒吗?此刻心里只觉得,就是赵垒有一丝离心,她都要死歪打纠着赵垒,不许他的心离开半步。对此,许半夏虽然心中底气不足,但是有十足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