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在边上看着起疑,怎么许半夏与赵垒说话并没有像他医院里的小护士一样有点娇嗲?甚至比她平时与他老苏说话都不真心,好像是武装到牙齿,连话说出去,每个字都似乎戴着面。老苏见过许半夏与童骁等朋友相时候的样子,与和他相时候一样,那时候许半夏喜哀乐都写在脸上,虽然还是不同于寻常女孩,可该皱眉时候还是皱眉,该决绝时候就满脸煞气,早跑时候开玩笑也是嘻嘻哈哈一派自然,总之她与赵垒说话就是不自然,不同在哪里,老苏也说不出,可就是感觉许半夏对待赵垒与对待他大有不同。这么一想,老苏又觉得开心,许半夏不当他是外人。
赵垒微笑着冲老苏点头招呼,一眼就毒辣辣地看出,老苏不是他们这个圈里混的人。也不知是许半夏的什么人,一定不会是小陈的主治医生那么简单,所以不便太过招呼,除非许半夏自己非要拉他们说话。“小许,不错,引桥的桩已经打下去了,面上的施工应该是很快了。准备单独做码头堆场,还是只作为配套?”
许半夏笑:“立项说是只能做配套,否则不给批。不过我配套也有,放个开平机在这儿,没人说话了吧,呵呵。我打算先做码头堆场,以后再把配套一步步地发展起来,资金有限,只有走一步看一步。赵总你看呢?”许半夏猜不透赵垒这个时候来这儿看是什么企图,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因为天热,看见赵垒艰苦地走了那么段石路后,肩膀那儿汗透,不过无损他的整形象。
赵垒点上一枝烟,:“对,稳扎稳打比较好。小许,看你这布局,可以好好施展手脚。”
许半夏:“是,有次去江苏看一个厂,那个厂正好建在运河旁边的一条内河边,他们就因地制宜地造了个码头,当然比我的海运码头要简陋得多,但是据说他们几乎有一半的货是从路走的,价钱要比走公路铁路低很多,所以客户青睐。我这儿如果发展的话,也是准备走这条路,自备码头,一来一去的短驳费就可以省下不少。所以,发展的目标还是那种沉甸甸的笨重家伙,只有这种东西,才能发挥我有码头的优势。”老苏不懂,只有在旁边闷声不响地听着。
赵垒了口烟,正想说话,他的手机响起。赵垒看一下号码,便借开一步说话。海风猎猎,许半夏当然听不出对方说的是什么,但能清清楚楚听见赵垒说什么。为了避嫌,她去正与它的兄弟玩耍的漂染回车。原想着避开一点,没想到赵垒才两句,声音就猛地拔高了起来,态度非常生,所以许半夏把后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笔记本电脑照原价卖给我?用了两年了他们知不知?小秦,你不要忙着给他们传话,就说找不到我,他们自己跟我来说。你跟我说话,你为难,我更为难。”
“对,我没别的要求,让他们把解职原因写给我,其余劳,把补偿金结算给我。”
“什么,笑话,跟我打官司,让他们告好了,你跟他们说,公司的事一向是大家决策,大事报董事会批准,人代表也不是我,他们要告就告吧。我个人?行,让他们收集证据去,我这个手机一直不会断,等你们发传票给我。”
“好吧,那你也转告他们,如果不付清我的补偿金,不答应我的条件,我还等着与他们庭上见。”
许半夏听着就知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董事会既然要清出赵垒,自然要用一些强制手段,好合好散几乎是天方夜谭。可怜的赵垒,就是因为不胜其烦,所以才把手机关了的吧。
把漂染哄上车,轻声了老苏也上车,这才过去跟已经放下手机,正皱着眉头猛香烟的赵垒:“赵总,还没吃饭吧,消消气,我们到城里边吃边聊。”
赵垒把剩的烟头往地上一扔,伸出脚,死死地碾了几下,似乎脚下那个烟头就是董事会派来的那几个“他们”。完了,才越过被踩得粉碎骨的烟头,抬起头:“这样吧,我约了我女朋友吃饭,我打个电话给她,让她直接去那里,你们跟着我走吧。”
说完,先一步离开。许半夏在后面跟着,心里在想,似乎见面到现走,赵垒还没有就她借出车子给他用的事说一个谢字呢。总觉得虽然把车借给他并不图他一个谢字,但作为赵垒来说,他不说就有点不上路了吧。不过或许他正要说的时候就给来电气着了。
许半夏一上车,就对老苏:“老苏,等下一起吃晚饭,我请客。”
老苏很快地:“你们讲什么我一点都不知,旁边坐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回家自己吃吧。”
许半夏笑:“老苏,你只要跟我们说解剖,保证我们也哑口无言。没关系,等下还有赵总的女友,不会闷着你的。”
老苏还想说什么,可是张了张,最终没说,他只是觉得与许半夏和赵垒的圈子格格不入,坐一起没意思,倒也不纯粹是因为没话说,这是一个很综合的感觉。而且,许半夏在那个圈子里似乎换了个人似的陌生。
许半夏不知老苏还有这些考虑,见他不说了,觉得有点闷,就打开cd,里面这回是罗大佑的歌。“老苏,我读大学的时候,学校里很行罗大佑,你们学校有没有人唱?当时经常有人晚上抱着吉他,坐在学校大草坪上自娱自乐,很有风格。”
老苏这下才有了话头,忙:“有的,我们本科一起毕业的时候,大家喝着酒,醺醺地唱《闪亮的子》,唱得哭成一团,原本有矛盾的,那时也都相逢一笑了。”
许半夏点头,:“我读书时候几乎与同学没什么往,毕业时候拿了毕业证就走,听说有人哭得热闹,送一个走哭一场,我都不知,我算是彻底钻钱眼子的。老苏,你们本科的同学毕业那么多年了,有没有聚一下过?”
老苏:“当然聚啦,五周年的时候,我们在校的大撒英雄贴,结果到了一大半,见面打打闹闹,都那个高兴。最后是一个做品的同学结的帐,做医生的都没有做品的有钱。你们应该也聚会过了吧?”
许半夏笑:“当然聚会过了,不过我没去,读书时候都说不到一起,出来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说要做个纪念册,我汇了两千元过去,至今没有收到纪念册。”
老苏:“同学离开那么多天,见面有很多话,回忆过去,了解一下没来同学的近况,以前的好友凑一起喝酒聊天,话还是那么多,很有意思。而且我们都是同行,说起自己工作后遇到的趣事,我这个当时没工作的人听着都觉得有意思。”
许半夏茫然了一下,还是:“我还是觉得没意思,别人的事管那么多什么?一群好好的人,凑一起跟八一样的家长里短,再一喝酒,不好还一把鼻涕一把泪,什么意思都没有。”
老苏笑:“胖子,你钻钱眼钻得太深了,人总是需要几个朋友的。”
许半夏哼了一声,:“我最不缺的是酒朋友,真正用心的朋友也不是没有,同学就是同学,未必是同学就得粘在一起。同学中说得好的才可以做朋友,否则懒得敷衍。”
老苏笑:“你还真是歪论极多,同学毕竟是不同,大家都没什么心计的时候聚在一起,那时候培养起来的感,哪是以后可以比的。”许半夏心里很不屑地一笑,但脸上没表现出来,只是:“那时候没心计,出来后有心计了,偏还假惺惺聚一起装没心计地你好我好,然后回家有心计地细细琢磨一番今次聚会的同学哪个可以以后有用,不信你看,这一次聚会后,你们同学肯定还有不少小规模聚会,但大多已经是某个利益共同的聚会,比如你某个品生意同学到某地召集做医生同学聚会,酒席上一定三句不离本行,要求同学给个机会。老苏,你来后一定也有同学来问候过你,只怕你还高高兴兴地以为是同学关怀老同学呢,你倒是想想,你在读博时候有人关怀过你吗?其实什么同学,与社会上的酒朋友一样的货。我有这时间力,还不如找有钱途可以开发的酒朋友牛去。”
老苏噎住,还真被许半夏说中了,这一下,更觉得自己可能在许半夏眼里幼稚非凡了。蒙了好久,才:“胖子,做人有时候难得糊涂一点,你想得太多,伤神。”
许半夏笑:“我不怕,我一向拿得起放得下,想到还没有伤到神的时候,已经要么放下,要么行,从没有林妹妹一样地闷在家里生气。我知你说的是我现在不着的事,这只是特殊现象,换个人的话,只怕已经愁死都难说。”
许半夏与老苏说话一点不费脑筋,反而躺在上还得脑子转得飞快,所以与老苏说话简直是休息脑袋。而老苏竟觉得与许半夏说起正经事来,脑袋竟然比看专业书还辛苦。一路只觉车里的冷气不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