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

高辛夷来接的许半夏，告诉她陈家正热热闹闹地发丧，阿在那儿陪着，问许半夏要不要也过去。许半夏摇头，打开关了半天的手机，：“回家吧，回去洗个澡，正好吃中饭。你也回家吧，最近太累，别的没有，要养好。有什么都不能有病。”

高辛夷点点头，：“知了，可是我很久没逛街了，今天心不好，不逛街我会难受。胖子，一起去吧，我请你吃酸菜鱼。”

许半夏闭上眼睛，叹气：“这两天全放到小陈的事上了，我得恶补功课，回去起码有二十个电话要打。你自己去逛吧，有时间也陪陪你老爹。”

高辛夷“哼”了一声，：“他才不要我陪呢，陪他的人岁数比陪我的人平均年龄都要小。好吧，我把你送回家，你的车子给我玩一天。”

许半夏还是闭着眼睛，：“没天理的，你老爹那么多好车，什么要看中我的车子？我今天还要跑出去，你去把你的2000开来跟我换。”

高辛夷：“那容易，我我老爹开辆车给你，我就是不要他的臭车。”说完就给高跃打电话，要他开辆车到许半夏住的地方，态度之强，没一点商量余地。

许半夏听了假模假样地大叹一口气：“唉，生什么孩子，比生个讨债鬼还头痛。”

高辛夷吃吃笑：“那也是我老爹花心害的，否则我多好一个人。”

许半夏当场就喝倒彩：“嘘，不如我们换一把，你老爹给我，我老爹换给你，我还欠着我老爹一百万没还呢，你这就代我还了他吧。”

高辛夷：“还什么还，换我是你，你老爹敢问我换钱，我阿揍他一顿再说，天下哪有这么变态的老子？比起你的老子来，我家那个还算是好的。胖子，我老爹送给你吧。只是我老爹好，喜欢年轻美妞，否则你做我后娘满好。”

许半夏知高辛夷是在打趣她，便：“别的没什么，只有一个技术问题没解决。我做你后娘后，你我娘我不会觉得怎么样，阿我岳大人我就要吐了。”

才说完，许半夏的手机响，是冯遇。“胖子，一起中饭。不许说赖，我十万火急。”

许半夏连忙答应，商量了吃饭地方，这才挂线，“猫，一起去吗？”

高辛夷忙：“你那种吃饭不好玩，全是喝酒，我才不要去。”

许半夏想说“今天不是喝酒”，但一想冯遇她去一定商量的是裘毕正与郭启东的事，高辛夷去了也没劲，便作罢。到了家，高辛夷还真开了她的车飞一样就溜，奇怪了，她老爹钱那么多，她什么车不好买，为什么非要总是蹭她许半夏的便宜？

洗澡时候高跃来电话，保姆接的。所以洗澡不能尽兴，头发也没有，就带着漂染下楼取车钥匙。高跃一见面就笑：“胖子，你得买新衣服去了。”

许半夏一拍早就长得矫健结实的漂染，：“上，亲亲这个胖帅哥。”漂染非常懂事，立刻冲上去上高跃，两只前爪正好搭在他的胖肚子上，鼻子凑在高跃下巴嗅来嗅去。许半夏眼看着高跃非常尴尬地一不敢，脸部肌发僵，这才：“漂染，人家胖帅哥不喜欢你，咱不理了。”漂染依言退下，在高跃雪白的衬衫上留下两个梅花爪印。

高跃这才敢大大喘一口气，：“胖子，有点女人样好不好？别把我女儿也带坏了。”

许半夏：“你女儿已经废了，连我的车都敢抢，不用我带都已经不是女人了。高总，你怎么回去？”

高跃一扬眉，：“什么？我亲自把车给你送来，你连顿中饭也不请，连口都不给喝？”

许半夏很是无辜地：“正准备出去和朋友吃饭，可是朋友们不让我带漂染，我也不方便带你了。”

高跃怎么会听不出许半夏又再揶揄他，只得笑：“带家属一名应该没有关系的，我正好还没吃饭。”

许半夏笑：“他们说他们怕漂染，不认识，不好打。”

高跃也不是个好打发的，只是：“没关系，别怕害臊，我懒得上去喝茶了，就在下面等着你。”

许半夏看看手表，：“有句老话生，凤生凤，老鼠儿子打地，你们父女俩这点共是不能否定的。这样吧，我保姆烧的菜不错，高总你在我这儿吃一下，然后要喝多少茶就喝多少茶，看电视也不会问你收电费，我两个小时以后保证回来。”

高跃见许半夏是真有事，便也不歪，取出名片，在后面写了个地址给许半夏，：“今天太很好，我在这个地方晒太，等下你吃完饭过去。”说完也不管许半夏什么反应，车子一扔，自己走出去小区打出租。

许半夏一看地址，是个被称为本市后花园的天然湖旁边的别墅区。那地方据说每一幢房子都业主的要求设计，当年推出的时候，许半夏只有鼻子叹没钱。不知高跃有什么事，好像今天就赖定她了的样子，这个人太明，本来以为他把女儿扔过来，多少也会自觉提出给点什么好，可至今没有表态。或许也可以理解成为他等着许半夏表态吧？

临出门前照一下镜子，眼皮还有一点红，不过打死别人都不会相信她许半夏会哭。上一刻还悲天哭地，下一刻又要周旋欢笑去，不得不佩服自己一下，平还是有一点的。

自己已经早到，没想到冯遇和冯太太带着儿子还要早到一步，可见他很是心急。想到高跃说的带家属一名，不由好笑，冯遇算是带家属两名。

冯遇一见许半夏就：“看来混个政协每天去开会还是有好的。我把那份文件拿去给我一个在税务局的朋友，你知他昨天来找我怎么说？他说他们副局长亲自手这事，他别管。所以他昨天就把东西还给我，他都不想留一份底。他奶奶的，黑得跟什么似的。”

许半夏：“自从上回被关系那么好的税务抓去住一晚后，我跟那帮孙子没来往了，我本来以为大哥你是找公安去的，其实你别管裘毕正，单是把郭启东放倒的话，裘毕正这傻冒可能还会幸灾乐祸地袖手不管，郭启东一倒，裘毕正还混什么混，你看着他迟早关门。他那公司的资金运作，要没有郭启东的话，谁都接不下来。你告到税务去的话，查起来罚的是他裘毕正的钱，他还能不拼着老命上下活？他既然混政协，总归还是有点能量的。”

冯遇一拍桌子，了声“对”，又随即笑：“死胖子，早不说，害我走了弯路。本来昨天晚上就想你，可是你一直关机，什么去了？”

许半夏做个鬼脸，：“这儿现在只有一个胖子，死胖子反正不是我。”

冯太太：“胖子你哭过？”话音才落，冯遇的眼睛就好奇地盯上来。

许半夏：“不好意思，本来想不说的，小陈今早刚去世。”

冯遇惊：“怪不得你这么反常，连手机都不开。这就是我的不对了，不应该把你拖过来。胖子，你还是回去照应吧。兄弟一场，不容易。”

许半夏笑：“出都出来了，你总得让我吃了饭再走吧。别事才谈完就想找借口扔我出去。”

冯遇笑：“你肯不走当然最好，我还有事跟你商量。是你的事。”

许半夏一见冯太太一脸笑意，不知什么事，笑：“我有什么事？伍建设的事还早着呢。”

冯遇笑：“你不要总是想着赚钱，这么大了也得考虑考虑终生大事。我有个亲戚，在商检做个长，三十三岁，离异，儿子归他老。我看着他不错，怎么样，你有没有想？有的话，我他过来？”

许半夏吃了一惊，有点自言自语地：“你们不说，我还真忘了自己该考虑这件事了。不过大哥，公务员绝对不考虑，就跟中医一样，再好的人也不要。”

冯太太好奇地：“胖子，这是为什么？公务员现在也好的，收入稳定，工作也不累，家里可以照顾得到，不像冯胖子三天两头都在外面应酬。你要是找个生意人的话，你们两个都不着家，那家还成什么家？”

许半夏不便说出她见过的有点权的公务员有多坏，吃喝嫖赌样样都来，最无耻的是花的还是别人的钱，一转穿上公装，又是一幅正经人的模样。只是笑：“那次给税务的关去一夜，我对公务员彻底恨透了，现在看见他们就讨厌，说不出为什么。”

冯遇笑嘻嘻地：“胖子你这是借口，我看你前一阵批地的时候，与那些公务员还好得恨不得粘在一起，掰都掰不开。”

许半夏：“那不一样，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要我回家还对着这种人，我宁可夜不归宿，宿街头。”

冯遇笑：“那没办了，你们没缘分。胖子，你看那边热带鱼缸旁边，三个人的那一桌，穿粉蓝衬衫的那个就是。”

许半夏微笑：“我不敢看，我最抵挡不住美，如果是个帅哥的话，我得违背原则了。”但一边说话，一边还是扭头去看一眼，见那个商检的长也正好看过来，便冲他笑一笑回头。“还真是帅哥。不过还不如赵总气质好，所以我还不会违背原则。”遮天小说

冯太太笑：“那么说，赵总要是…嘻嘻，我不说了。”

许半夏笑：“阿嫂说就说嘛，赵总要是肯要我，我就不讲原则了。可惜人家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上我。”

许半夏越是这么坦率，冯遇夫妇越是不把这话当真，一致笑嘻嘻地说不信，不过冯太太：“小许，我看你还是要花点时间在个人大事上面，否则像你一样今天飞这儿，明天飞那儿，连坐下来与男朋友喝口的时间都没有，这样下去你总有老的时候，那时候再找就难了。”

许半夏笑笑，心想这事哪有这么容易的，看的男人太多，知他们肚子里都是什么货，更知他们外面会玩出什么花样来，这样的人在家里放一个还有什么？冯太太不知有不知的好，起码不会难过。“看缘分吧，缘分到了的时候，不好出差在外，电梯里‘叮’地一声就遇见个对先生。”

冯遇其实也对今天的相亲没抱什么希望，都是冯太太在积极。他觉得像胖子这样的人，除非她自己鬼心窍上什么人，否则靠相亲对上一个人简直是不可能，三言两语就把对方肚肠有几个转弯都清楚了，对方还怎么混。

家宴，大家吃得随便，所以很快就结束，许半夏也不回家，直接去高跃给的地址。地方很容易找，只是门森严，大概是高跃早就打过招呼，或者是她开的就是高跃的车，所以得以放行。这个别墅区地方很大，许半夏心想，凭高跃的财力，还能不把房子造到临的地方去？一定不会是路边的这几幢。所以车子径直往里开，一边开，一边对各各样华美的房子艳羡不已。

高跃的房子果然在临湖的地方，房子不大，两层，外墙看上去只是灰的花岗岩。沿墙密密种了一圈竹子，几乎遮住房子的廓不被人看见，只有一条用简单的鹅卵石铺就的竹径通向里面，可能房子已经有了点年纪，竹径两侧布满青苔。倒是非常风雅。更风雅的是，里面不知谁在笛子，配着篁森森，潺潺，端的是天上人间。只可惜连许半夏这样的门外汉都听得出笛子声很不成调，晦涩断续，足以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