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真是可笑,花了那样多的时间,那样多珍贵的药材,让她承受了那样多的痛苦……
第一次见到娜迦的时候,他一身红衣胜火,看着自己双眼骤然明亮,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他绕着自己转了一圈,不住说着:“像,真的像……可惜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句可惜了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的像,已经是他见过的最像,可惜仍然只有五六成的相似。
她不过爹娘掌中的娇女,在街边帮爹娘看管凉茶铺子的小姑娘罢了,没见过世面,也从没过多的愿望,对她来说,隔壁村子的威哥哥,生的高大,浓眉大眼,对她又很好,看到他,她心里总是砰砰直跳。
晚上睡觉也听到爹娘一两句商量。
“乖女将来不要嫁的太远了,只要和林威在一起就挺好的。”
“大威那孩子也很老实。对咱们家囡囡有点意思呢。”
“还是太小了,等孩子大一点再说吧。”
她装睡,翻了一个身,甜甜笑了。
看到娜迦的一刹那,她整个人都迷惑了。
世上居然会有这样俊秀的男子,雌雄莫辨的魅惑,只是双眼凝神一看,仿佛魂为之销,魄为之夺。
他把她带走,告诉她,这一生她将过上和凉茶铺子女儿完全不一样的瑰丽人生,见到从不曾见过的壮丽风景。
她很期待,然后,喝了他随手递给自己清凉甜蜜的水,她陷入了昏迷。
挣扎着醒过来,全身上下都疼,脸上疼的尤其厉害。
她在药液桶里醒了过来,针扎一般的痛让她往外跑。
她只想逃走,疼,真疼,爹爹,娘,救救女儿!
每一次逃走都被抓了回来,在脸上的每一次雕琢后,他都会拆开绷带仔细检查,然后叹气摇头,继续把她按进药桶里,继续在她脸上进行难以忍受的痛苦操作。
一整年时间,她就像是进入了炼狱里,痛不欲生。
终于有一天,娜迦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敬和满意,甚至还有一丝恐惧的颤抖,当她按照他的要求,用高高在上的身姿和冷酷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激动的瑟瑟发抖。
“成了!”他狂喜地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苏柔樱已经不认识这个少女了。
冰雪之姿凝成的清丽不可方物。
肌肤无暇,眼神漆黑冰冷,一举一动都仿佛一个公主,不,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皇。
听说前朝曾有一个女子称帝,君临天下。这位女帝在位时间极长,创造了一个空前绝后的盛世。
让所有的男子都知道,女子不但不输给他们,甚至能够凌驾在所有男子之上,让他们心甘情愿三叩九拜。
往后的整整一年时间,娜迦只做一件事情,训练她的姿态,让娜迦手下所有人把她当成高高在上的圣女般崇敬,不准有一句违抗。
她行动所过之处,所有人都惶恐跪倒,一开始她很不习惯这种方式,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为什么所有人都怕她,为什么她要做出如此冷酷的神色,为什么有人犯了一点错误,她就必须惩罚她们。
当她略一心软求情,娜迦就会将惩罚降临在她的身上,脸上。
她迷惑又讽刺地想,娜迦对自己有生杀予夺的权利,而他又要求自己面对他的时候,尤其显出冷酷凶狠来,她怕他,又要睥睨他无视他。
她觉得自己快分裂成两个人,整个人都要发了疯。
尤其是知道了那个女子的真实身份后,苏柔樱更加迷惑,娜迦让她冒充邀月,岂不是让她踏进死亡的陷阱?
因为她没有邀月的武功,很容易泄底。
移花宫中不但有邀月宫主,还有怜星宫主,若是伪装身份暴露,她恐怕会立刻死在移花宫里。
娜迦却不耐烦地说:“这一次你若再搞错,我不会放过你。你要知道,我再造出来一个你,只是花费心力时间,其实没什么难的。”
她下颌高高抬起,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语气却极恭敬:“是。”
——
他们讨论的人已经陪着花无缺将李神医遗体下葬,望着老友被黄土覆盖的身子,燕南天脸上掠过不忍。
邀月侧头看着,轻轻对花无缺说:“我不想再查下去了。”
花无缺微微点头。
过去的一切就过去,这个古怪之极的池子,最好也是全部封上为妙。
燕南天迟疑地说:“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他看着邀月的脸上也满是迷惑。
“你一切都为了你二弟江枫,现在你已经知道他的两个孩子都安然无恙。并且今后也不会有任何危险,你还打算继续什么?把他的祖宗十八代全部挖出来吗,你打算帮江枫重写家谱吗?”
燕南天居然觉得这个女人说的有几分道理。
邀月的双眼诚恳地望着他,说:“我觉得你可以重新调整下半生的生活目标,比如小鱼儿吧,那孩子也是江枫的儿子,不过顽劣得不堪忍受,我从没见过自尊心那样强,又不肯认,随便说两句话就会伤害到他脆弱的心灵,可他还不肯认的孩子。
你最好是好好的教导他,把他那稀烂的武功底子重新tiaojiao一番,有了底气,他那种口是心非的毛病才能改过来,才能好好的和铁心兰过上好日子……”
话音没罗,一处角落传来咳嗽声。
“你这样批评一个不在场的人,是不是有点没礼貌?”
是小鱼儿的声音,花无缺忍不住手握成拳头,遮着嘴笑了起来。
小鱼儿没好气地看着笑意越来越深的哥哥,说:“你也不好好管管你的女人,随便大放厥词,批评你的亲生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