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她确曾在二人之间摇摆不定,甚至事到如今,花无缺一旦对自己多几分关心,她总是怦然心动,不能自已。但是,这一切其实也很正常,因为花无缺是这样清冷干净,俊美秀雅的男子,任何女子被他施加一点好意,一颗芳心如乱滩上的浮舟,也是正常的事情啊。
曾经铁心兰深恨自己三心二意,竭力压抑克制自己的情绪。反而让自己的情绪乱上加乱,难以自拔。当她终于艰难尴尬地面对自己的心思,却发现一切都是这样正常,面对这两个本应绝世无双的男子,一个是短暂的意乱情迷,一个却是倾心刻骨的相思。
一日不见他,就甚是思念。见了他,又总把自己气得半死,恨不得狠狠去咬他,食其肉,啖其骨,让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一生一世再也不能被分开才好。
小鱼儿帮她盖好被子,却见她仍是睁大一双眼不肯睡,无奈地笑了笑说:“睡吧,他真的没事儿,你好好睡一觉,一睁眼就能看到他了。”说完就伸手要去点她的睡穴,让她能好生休息,缓解眼下的青紫。
铁心兰却双手揪着他的袖子,不碰他的身体,一双眼满是哀求。
“求求你,花公子,你一定要救了小鱼儿。我知道这很难,可是他的武功不如你好,我只能求你了。若是他能脱险,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小鱼儿说。”
“若是我去救小鱼儿,要你放弃报复移花宫邀月,你可以做到吗?”小鱼儿突然问。
血海深仇的敌人就在隔壁,可他很清楚,且不说自己和铁心兰的武功加在一起也伤不了她一根指头。哪怕走了狗屎运,真的杀了她,那么自己和铁心兰就惹上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移花宫和副宫主怜星。天地之大这一生躲到哪里能得一个安宁?
铁心兰咬着嘴唇,沉思很久,终于惨然一笑说:“花公子,其实你问这话,我不放弃又有什么用?她说她这辈子都能等着我去杀她,可是我去杀她,对她来说,就像是对一头大象说,一只小蚂蚁想杀死他。大象会害怕吗,终了一生,小蚂蚁又能如愿吗?是,我会放弃,只要小鱼儿安然无恙。”
小鱼儿终于点头说:“你放心。”他这话说得郑重深沉,小鱼儿一向是飞扬跳脱的,从不曾如此沉重,铁心兰根本没发现他其实不是花无缺,得了花公子一言九鼎的承诺,终于唇边带着笑,沉沉睡去。
关上门扉,小鱼儿靠在墙上眼泪汩汩流下。
他一直在埋怨铁心兰。
哪怕铁心兰为了他能脱险,居然不顾少女的尊严,去阻挡花无缺的攻势。
他心里一直有一根刺,铁心兰跟着花无缺,嘴上说是跟着他,生怕他又来杀自己,其实是因为花无缺太好,她爱上他了吧?
事到如今,他才知道,铁心兰跟着花无缺的时候有多煎熬。是不是每每和今夜一样,怯生生地哀求着,恳求这,只为了自己一息留存。
小鱼儿啊小鱼儿,他对自己说,这样好的姑娘,你不能辜负了她。
——
他再次推开隔壁的门,门仍是虚掩着,邀月明明在病中,却没有关上窗,外面又下了雪,些微的星月光辉照在雪片上,仿佛镀银般闪烁。有些雪花飘了进来,落在邀月发间,渐渐融化,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从白瓷茶壶里倒出一股清茶,缓缓注入白瓷茶杯里。
她和白瓷一般无二的雪白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却并没有喝茶的意思。
听到小鱼儿进来,一双眼扫了过来。那眼神清冷辽远,又像是带着淡淡的疲倦。
“大姑姑……”小鱼儿还没想好怎么说,突然被邀月打断。
“不要叫我大姑姑。”
“……”
“我尽管是个傻子,也不代表可以让你随便哄骗。”她抬头看着他,一字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