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人骆轻尘慌忙抱起齐云都,头也不回朝楼上走了。
“公子贵足踏贱地,我聂长峰身为丐帮帮主,希望聊尽地主之谊,不知可否请公子和随行的姑娘们进雅阁一叙?”这枯瘦老人正是丐帮帮主聂长峰,所谓的剐鱼大会就是他亲办的。
花无缺说:“不必客气,我也是接了帖子,来参加剐鱼大会的。”
丐帮帮主聂长峰眼中精光一闪,问:“公子莅临,本帮不胜荣幸,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又是遵奉何人为师。”这年轻人武功深不可测,年纪轻轻已是江湖中第一流的高手,刚刚包括聂长峰在内,在场中人将他出手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其实他并没用什么古怪招式,就是出手快,快到齐云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彻底残废了。
花无缺从容说:“在下花无缺,是移花宫弟子,师从邀月宫主。刚才无状之处,再次恳请聂帮主谅解。”
移花宫三个字一出,满屋子的人脸色都是一变。
北风呼啸穿堂而入,将壁上的铜灯灯火吹的忽闪忽灭,那一个个江湖豪杰满脸横肉的面上,像是闪着一团团的鬼火一般。
两年前花无缺初入江湖,不过奉命追杀江小鱼。他在江湖中行走,虽不是隐姓埋名,但轻易绝不提起移花宫的名字,是以对众人而言,这个诡异恐怖的名字,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在江湖中出现了。
聂长峰隐忍着心中涌动的情绪,一笑说:“难怪花公子年少有为,原来是移花宫中人,敢问邀月老人家她可还好,若有机会,咱们想亲自去问候她老人家呢。”
多年前邀月宫主血洗江湖,几乎将整个武林白道一朝覆灭的传闻,宛如一个噩梦阴云笼罩在众人的头顶,此事到底因何而起,知道的人已经全死了。此事为何终了,邀月创立移花宫后,隐居秀玉谷深涧中,众人巴不得她一辈子老死在里面,再也不要出来。
对于那时还是丐帮地位微末的乞丐聂长峰来说,邀月和他隔的太远,他只知道帮中高位的长老一夕之间全部身死,他才有了机会往上一步步地爬,因此其他人害怕邀月,他却有几分感激她咧。
花无缺的眼神无意往后一瞥,邀月头上盖着锦帕,仍坐在马上,似乎很倦了,微微勾着身子。
“家师一切都好,谢谢帮主挂念。”他又拱手说:“不知这剐鱼大会何时开始,我必然准时参加。”
聂长峰似乎明白了花无缺对江小鱼的执念。江湖中人都知道,天下之大,五湖四海,统共也只有一个燕南天公开扬言要杀死那移花宫妖妇为义弟江枫报仇,而小鱼儿又是燕南天唯一的徒弟,江枫唯一的儿子,身份特殊。幸好他还有另一重奇特的身份,十大恶人的徒弟。否则丐帮擒拿他,真是师出无名了。
聂长峰沉吟。
听说移花宫派出了顶级的高手千里追杀江小鱼,想必就是这位花公子了。
看来花无缺登门,是为了杀江小鱼。
“好说,好说,花公子肯赏脸光临,是敝帮荣幸,后日晚上景阳山上,咱们不见不散。”
——
归途客栈的天字号房内,邀月闭目睡下了,她侧身躺着,长睫微微颤动,病弱慵懒的模样,别有一种美感,花无缺却只是担心她,她睡得不踏实,伸手揽住他的肩,却摸到了冰冷光滑的缎子,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灯下花无缺一身黑色紧身劲装,将他宽肩窄腰长腿的身形勾勒的纤毫毕露,宛如一头黑夜里蓄势待发的猎豹,双目盯着猎物不放。
“你要去哪里?”
“去救江小鱼。”一绺发丝搭在他的额头,掠过他的眼角,晚上的他看来俊美逼人,宛如冰玉雕成,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煞气和邪气。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丐帮的人都知道移花宫在追杀江小鱼,他们知道我到了澜城,想必是怕我先动手,把江小鱼给杀了。”花无缺胸有成竹地说:“今晚,他们一定会担心江小鱼关押之地是否安全,派人去查看的。”
她只是含糊地搂着他的脖子,轻声说:“你怎么张口闭口都是江小鱼。我真不爱听。”
她柔软的脸颊贴在他的脸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馨香无处不在,从她的绣花宽袖寝衣上散开,渐渐悄悄地侵蚀着他的衣裳。她的长睫毛触在他的眼上,麻麻痒痒的难受。
“那你想听什么?”他轻声问。
“不要走。”
他终于忍不住在她的樱唇上亲了亲,看她渐渐又睡了过去,这才起身下床。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这话里的意思,他现在才真的明白。
——
澜城本就是丐帮总舵隐秘所在,此地无数酒楼商肆背后都是丐帮的势力支持,夜深人静,那蛇肆二楼的房间仍然亮着灯,花无缺隐在窗边,轻轻戳开窗户一指,只见那血手怪乞两手缠满绷带,躺在床上,疼痛不已,呻=吟不止。
座中几个人都是丐帮长老和高位弟子,脸色阴沉,却并没有说话。
“那小鱼儿看管的可周全?明日晚上之前,他是不能死的。”聂长峰冷声说。
三长老之一的骆轻尘忙点头说:“小鱼儿在我庄子的密室里,绝对无失。”
话虽这么说,众人聚完,他却匆匆往城外的庄子赶去,那地方离城里很近,快马加鞭不过一个时辰就到,山庄外以水渠为沟壑,若无吊桥,无法进入庄子。
骆轻尘放出信号,那吊桥咔哒咔哒落下来。花无缺等他走了进去,才轻身而气,足尖在沟渠中的石上一点,整个人已经身轻如燕,跃了进去。
骆轻尘走到书房,取下挂画,露出里面的密道来,花无缺跟在他身后,悄然无声地贴墙游了进去,只见那密室里架起一道十字型的刑架,上面挂着一个少年,满头黑发凌乱散开,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水,双手被精铁牢牢拷在刑架上。
骆轻尘愁眉苦脸地说:“江小兄弟,你和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也不想害你的性命,你若能把那幅画还给我,我向你保证,一定放你出去。”
江小鱼已经气息奄奄,抬头一笑:“你给我纸笔,想要什么我给你画什么,要大王八最好,这个我擅长画,你要多少我给你画多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