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扁嘴回道:“我可不敢。”
崔老板:“为什么不敢?欠人家钱了?”
“也只有你会干欠钱买命这种不道德的事,”我顺便还刺儿了他一下,然后说,“我说我不敢,是
因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朱珠死了大概有,一个半月了。他当时死在了我的眼前,甚至死后我都跟他曾经同眠。
崔老板这回是真惊异,他讶然抬头看着我说:“你是说,你在梦里和死人合二为一了?”
虽然这话说的难听,但好像事实情况也的确就是这样的。
崔老板又朝着何老师问:“他难道被鬼缠上了,我也没看到……”
“没有。”何老师直截了当下了结论。
“哦,我看着也不像,”崔老板平平淡淡立马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同我说道,“既然不是有什么蛮横的因果债,八成也就是几分人情债,放不下所以心心念念。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拜佛求神。”
我问他:“神佛当真会保佑我?”
“不会,图个心安而已。”
我特想给他翻白眼,但是我硬是咬牙忍住了。
崔老板说:“如果可以,再去拜拜人家的坟头。”
我问:“又是图心安?”
“这次不是,”崔老板说,“有些想不开的是喜欢盘桓世间,它们脸皮厚的以为世间人对他们还有所留恋,但人家活着的其实早就各过各日子了。亲自拜拜坟头,让飘着的人早早下去,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可是朱珠的坟头已经被运到东北去了。”我说,“我不至于跑一趟东北吧。”
崔老板沉吟了一声,和我说:“看情况吧,如果你觉得这些梦其实对你没什么太大影响……”
“影响有点大了。”
崔老板:“那你还是去吧。”
我还是有点不信:“去的话,它……它有效果吗?”我忍不住地看向了何老师。
何老师接受了我的目光,踟蹰了一下,别开了眼光慢慢地说道:“世间事千奇百怪的多了,但处理方法一般就两种,先礼亦或是先兵。会配合的就双方达成共识一拍而合,不会配合的就看谁的拳头更硬,暴力解决争端。”
“说来说去,我是不是还是得跑一趟东北去找一趟朱珠。”
“是,”何老师说,“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吧。”然后扭头问崔老板,“一起?”
“一起呗,”崔老板说,“反正暑假里大学城也没生意,还不如我沿街摆摊卖符箓来得赚钱。”
我好像忽忽悠悠地就被忽悠着坐上了开往东北去的火车了,在车上时候我没忍住问:“我说,你们不是在整我吧。”
崔老板真是养殖业深度爱好者,哪怕是挤这种鱼龙混杂的长途火车都随身带了个花盆,别人都是撸猫,他却喜欢撸花盆。
“没有。”
何老师扬了扬手机和我说:“我刚刚和朱翊钧那边说了,他们在山里等着我们,带我们去祭拜朱珠。”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似乎也没有回头路了,我唉声叹气了一阵,朱珠啊朱珠,我的平淡生活就是从你这一道谱给摆得彻底乱了方寸。
这一辆是红皮火车,虽然比绿皮火车快点,但是也只是快了一点。而且坐了两天的红皮火车之后,到哈尔滨站还是得换绿皮火车,用了将近三天的时间,我们总算是结束了火车之旅,到了短暂的目的地齐齐哈尔。
到齐齐哈尔的时候已经大概晚上六点了,因为在很北方的地方了,所以日落的晚,六点多还是夕阳的模样。朱翊钧的叶赫那拉家族应该是在当地比较有声望的,他们已经安排司机在火车站门口候着了。
我们下了火车又被打包上了汽车,在汽车的颠簸和厚重柴油味道的冲撞之下,我脑袋一点一晃差点晃得脱臼。三辆面包车,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唐土岗子村,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刚一下车,脚居然没法熟悉踏上的实地,一个趔趄差点跪下,险些给这个初来乍到的荒野山村行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何老师扶了我一把,好歹没让我脸贴地地给摔下去:“缓一缓?”
我仰天长啸一声,呼吸了好大一口的新鲜空气,这地方是生态保护区,没工业没污染的,空气吸进嘴巴里都带了三分甜味。我跟何老师说:“没事没事,我没事,对了晚上哪儿能落脚?”
“唐土岗子村里有招待所,”何老师一把把我给拉直了,帮着我顺背后的气,“我们先在这个招待所里凑活一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