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师回望了我一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我略带得瑟的意味,他只是问道:“人,都是你杀的?”
朱珠把头偏了偏:“这位……何安老师,您也是玄门的人物吧。我棋差一步,百密一疏,如果早知道你的这一层身份,我就应该拿别的借口在别的日子把小悦给哄出去,然后再让他做我的替身。”
搞了半天他还是想着把我当作他的替死鬼,可真是气死我了。
朱珠冷冷一笑:“我一共杀了三个人。”
“第一个,是一个工地民工,他死于觊觎不该触碰的贪婪,在我拿回我族失落之物的时候,他居然想要上我,”提到这件事朱珠都给气笑了,“或许是那宝物的作用吧,反正我也不太清楚他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以性乱性不就是你如今干的缺德事吗?”我很不屑他找出来的借口,“你看不起人家,你自己不是也诱惑着让范萍萍走上歧路吗?”
朱珠冷冷看着我:“你知道的还不少。”
“比你想的多得多!”
我俩用目光对决,僵持不下,我对朱珠那是新仇旧恨想要一起轻结,无论是之前的当牛做马还是现在的替死鬼都让我恨透了这只禽兽,朱珠却是一派冷静的看着我,眼里头透着冰凉的悲悯,好像我就是他刽子刀口下最后一个目标似的。
这时候何老师忽然插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找你的?”
朱珠笑了笑,抚着胸口说道:“我族是黑龙江扎龙叶赫那拉部,也算是玄术古老传承家族了,当年慈禧太后收集天下封印禁忌术法尽归大统,封印禁忌便就成了我们家族的东西。”
何老师眼神微微一动,点星了三分妖冶的明光。
我想着这不是杀人夺财嘛,说得这么义愤填膺骄傲自得干什么,难道还要我给这等土匪行为送锦旗嘛?
朱珠应该也并不是要我给他去送锦旗,他继续说道:“所以控制一个死魂,让他和我同心同应,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和谁同心同应了?程赛赛?”
只不过是我的一句下意识的猜测,因为我头一个撞上的鬼就是他,而且按照请鬼上身的那段回忆,朱珠最上心的也应该就是他。朱珠点了点头,应该是应了。
“厉害了,”我感慨道,“你这一手是怎么玩的?”
朱珠:“这可不是大学课堂,小悦,”他笑了笑又说,“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把他火化了,骨灰混着莲藕排骨汤一起喝进了我的肚子。它的骨灰就是它的身体,它的身体都成我的了,同心同应,灵魂又有什么理由不听从我的命令?”
我干呕了一下,其实只是习惯性反胃,没想到真被我给吐出一口黄水,“你恶心,你厉害!”
何老师扶了我一把,他倒是没什么表示,估计就是对朱珠没什么好感罢了,他说:“偷天换日的把戏没成功,再怎么说都是没理没据的失败。自古都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东西也别指望戴悦帮你背着了,你自己拿去吧。”
“我不要,”朱珠说,“我要和你做个生意。”
何安问他:“什么生意?”
我其实也想插嘴去问什么生意,不过总觉得好像这事是关于我,而且对我处于不利的地位,我就先没开口问。
朱珠说:“我这儿有一颗珠子,能够迷人心,勾人欲,是我祖慈禧太后当年耗费叶赫那拉全族的势力与金钱造出来的。谁拿了它,就把痴毒给提到极致,”他轻轻巧巧地笑了起来,然后看向我说,“我给你这颗珠子,你把戴悦给我!”
我忍不住地骂了一句卧槽,这是要把我给卖了啊!遂大跨步地往旁边挪了挪,我们三人就成了个三角形的对峙局面,我冲着何老师吼道:“三思啊何老师!”
何老师看向我的目光暗影斑驳,看起来似乎有点痛心:“我就这么让你不放心嘛?”
我一愣,想想虽然何老师三番两次救了我不少次性命,但怎么说我俩也就认识不久吧,这么点时间能培养建立起什么信任?我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好不好?
朱珠看着这局面,露出了稳操胜券的笑容,他问道:“怎么样?”
何老师把投在我身上的目光收了回去,但他也没看朱珠,他说道:“不怎么样,那东西对我没什么用处。”
乌云更厚了,遮天蔽日连星星的那点小光亮都给遮了个彻彻底底,朱珠问:“你真不换?”
我看到朱珠的双手都背在身后,他估计在做什么后招!我赶紧地想张口提醒何老师让他当心,没想到何老师回答得倒是很斩钉截铁:“我不换。”
忽然的,我听到了一阵细碎的咔嚓声,就像是朽木将催,大厦将倾,细微之处阴暗之地发出的一点点微弱的警醒。我连忙向四周勘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发出了这样子可怕的预警,可看来看去,我的目光居然聚集到了那三支香一样的龙纹柱上,声音从那些柱子上发出,又小到大,不过一会儿眨眼似的功夫,裂纹就乍然而现,像是蛀虫似的沿着柱身盘桓而上,颤颤地抖落了一地大动静的渣滓。
朱珠的浑身像是蒙了灰,他恶狠狠地笑道:“七世孙明珠,恭迎老祖宗重上人间!”
他脚下的地都塌陷成了无尽深渊,他似乎是站在了地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