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寻的脸上却并无半分的喜悦。
秦寂廷抱着她,一路从祠堂到自己的闺房,原本,她是应该高兴的,隔了一世,再次相逢,怎么都会有一种难言的感慨。
可是,因为她,秦寂廷如此失态,这,真的好么?
只怕,经过了昨晚,顾瑾梦会恨不能掐死自己,而且,大皇子一向对自己虎视眈眈,秦寂廷平白无故又会惹了秦楚傲的嫉妒。
罢了,和钟夫人还有顾瑾梦的宣战,不过是迟早的事情,顾千寻略微沉吟了片刻,也懒得多想一二了。
“小姐!“木澜端着早餐进来,看见顾千寻醒了,连忙小步走了过去,”奴婢刚刚从厨房那边端来的小米粥,您喝喝。”
“嗯!”顾千寻接过碗,虚弱的笑了。
懒懒的躺了这些天,顾千寻总算恢复了些许。
只是原本身子就不大好的钱氏,又担心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越发病的严重,听翠缕那几个小丫头说,前天晚上甚至还咳了一宿的血。
脉相虚浮,飘若无力,这不是好征兆。
顾千寻替昏睡中的钱氏把脉以后,眉头一直紧皱着。
话也没多说,带着木澜和木覃两个丫头,换了男装,径直赶往京城北郊的玄隐寺。
……
“你们几个,搭好粥棚,另外回王府再叫人搜集艾草,丹参,防风等草药,立刻运来。”疾风指挥着一些兵丁,忙得不可开交。
不远处的凉亭里,秦寂廷负手而立,脸色阴沉。
京城郊外突发时疫,太医束手无策,忙了小半个月也没能找到对症的方子,加上京兆尹救治不当,灾民越来越多。
一些王公贵族,哪里会顾及平民百姓的死活,秦寂廷无奈,只能带着自己的一些侍卫,勉强救治。
“主子,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只是这时疫来得凶险,就连太医也束手无措,只怕艾草,防风这些草药也缓解不了疫情。”疾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
他很不明白,自己的主子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
四皇子秦楚轩一向标榜自己忧国忧民,满口的仁义道德,可是时疫来时,却在府中夜夜笙歌,推得远远的。
而自己主子却冒着感染时疫的风险,在这儿救治灾民,何苦?
疾风很想劝一下秦寂廷,可惜,自己主子认定了的事情,甚少有人能够让他回转心意。
而且,即便他跟随秦寂廷多年,可是自己的主子究竟是个什么性子,他也仿佛从来没有摸透过。
“季子神医了?他不就隐居在这玄隐寺么?难道这么多灾民,他见死不救?”秦寂廷的眼眸,不禁闪过一抹冷意,幽幽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玄隐寺的寺门,脸色略显忧虑。
“回主子,属下已经奉命去玄隐寺拜访过了,可惜,季子神医根本不闻不问。”
秦寂廷黑着脸,如风雨欲来。
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恍若让人坠入寒冬腊月的冰窖。
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就连跟随他身边多年的疾风,见自己主子动怒,也连忙低下了头。
“行医者却不顾忌病者的生死,既然如此,孤也不必尊奉他这位秦国第一神医,派人去将季子神医绑了来。”
疾风连忙拱手,“是!”
“慢着!”
清脆的女声,隐约透着些微的脆弱和疲惫。
顾千寻原本是来玄隐寺找自己的恩师季子神医,请他前去为钱氏把脉,却没想到在这儿会见到这么多感染时疫的灾民。
更没想到,会又一次见到他,秦寂廷!
扶着木覃的手,她身子本来才大好,又骑马赶了这么远的山路,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她的嘴角,不禁勾起一分欣慰。
重活一世,秦寂廷依旧还是那个他,就连这性子,也丝毫没变过。
宁可冒着感染时疫的风险在这儿救治灾民,仅仅这一点,就比满口仁义的秦楚轩,强上了百倍。
“二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秦寂廷看见顾千寻出现在这儿,不禁有些奇怪。
见她脸色有些不对,解下自己身上的孔雀翎斗篷,递给木覃,让她给顾千寻系上。
“母亲病的厉害,所以我特来求见恩师,请他去给母亲把脉。”顾千寻虚弱的笑笑,斗篷系在身上,却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那尚留的余温,她很庆幸,这一辈子,她能够这么早就遇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