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我装的(1 / 2)

年最后日,凌晨寅时,苏城代英杰蒋宗林溘然长逝。

享年九十七岁,终究没能越过百岁大关。

他走得很安详,没有痛苦。

痛苦留给未做好准备离别人。

丧礼由长子操持,大到入殓时辰,小到讣告撰写。

蒋措在灵堂守了整整三日。余人去去,哭哭啼啼,唯他语不发地跪在灵前,不哭,不动,如同座沉默雕塑。

从那日早晨,佣人喊叫打碎雨停后静谧,所有人慌慌张张赶过去,拥挤在床前,哭天抢地。

蒋坤宇从床前头,怨怼目光盯着蒋措:“现在你称心如意了。”

蒋措没有说话。

从那之后,他就再没开说过句话。

别人悲伤写在脸上、挂在中,女人们哭了又哭,男人们数度红了眼眶。

只有他,声没出。

送去饭菜总是原封不动地放着,佣人心里着急没办法,只好找宁思音。

“三爷身子骨本就弱,都两天了,水米不进可怎么行啊。老爷子去,三爷要是再有个么好歹……”佣人打小看着蒋措长大,抹了抹眼睛,“三奶奶您快劝劝吧,您说话三爷兴许听。”

天气愈发冷了,宁思音走到祠堂,此时只剩蒋措个人,挺直脊背显得分外单薄。

四周空气仿佛不在流动,只有层悲凉萦绕着他,生命静止了似。

她本是想劝他多少吃点东西,此时站在门外,忽然感同身受。

她对佣人摇摇头:“别打扰他了。”

蒋宗林三个字,在苏城是种无可替代象征。

葬礼当日,从政界到商界,所有排得上名号人物都前吊唁。

除他之外,再没有任何个人,能有如此威望。

宁思音站在蒋措身边,以家人身份为老爷子戴孝。在宾客吊唁之后,鞠躬礼。

葬礼结束之后,他们起家,蒋措吃了些东西,看起恢复了正常。

他仍是沉默,宁思音便也不吵他。

那些小别扭、小心思,在生死面前不值提。

半夜不知怎么醒了,发觉身旁没人,伸手摸,被褥都是冷。

她坐起开灯,瞧见外面露台上声不响坐着个人,才松气。

宁思音拿了条毛毯出去露台,蒋措靠在藤椅,凝望夜色目光收看她。圆几上放着酒杯,剩下半瓶酒。

宁思音把毯子披到他身上,无意碰到他手,冰凉冰凉。

“出还穿么薄,你不知道冷吗。”

蒋措任由她给自己盖毛毯,气息间有微弱酒精味道。

“怎么醒了。”他问。

“不是你太冷了给我托梦么。”

听见他开说话,宁思音就放心多了。老爷子离世,实她心里也颇不是滋味,拿起酒倒了杯,就着他杯子喝了。

她不知道该说么,也不想说么,安慰在离别面前是最没有力量话语。

说句“你不要难过”,人就能不难过了吗?

她总记着爷爷去世时候,蒋措无声陪伴。所以也想在时,同安安静静地陪陪他。

但夜风不允许。

零度天气,穿着睡衣出吹风,简直太不把冬天老大哥放在眼里。

风刮,沙沙地响,宁思音立刻打了个哆嗦。

她有心陪蒋措待儿,忍了又忍,到底扛不住,搓搓手臂站起,走之前叮嘱:“你别吹太久风,太冷了,容易感冒。”

说着伸手去开露台门,抓住门把却拧不动。

她愣,下意识又拧了拧。

接着懊恼地想起,西林堂栋楼年岁有些久,出于安考虑,露台门只能从里面开。门要是关上,外面是进不去。

也就是说,除非现在屋里有个人帮她开门,否则,她今晚别想去了。

——唯个能帮她开门人,现在她起在露台呢。

宁思音尴尬地转过头,蒋措显然已经注意到她动作,也从她僵硬姿势中明白了么。

两个人在冷飕飕风里无声相望。

沉默,是今晚露台。

接下五分钟,宁思音扯嗓门呼救,试图唤醒家里佣人,失败。

转而将希望寄托于旺仔,喊了半晌,应她是静谧夜呼呼风声。

她认命地坐椅子上。

“只能明天早上有人醒了救我们了。”

蒋措打开双手,“过。”

宁思音摇头:“你盖着吧,你比我怕冷。”

他看着她不动,宁思音犹豫了下。

透心凉风,吹到明天早上,她怕是要成冰棍了。

生命面前,还管么三七二十呢。

她从善如流起身,坐到蒋措腿上,毛毯将两人裹起。

风还是很冷,身上却不冷了。

他们很久不曾心无芥蒂地坐在起。

在个夜晚寒冷里,彼此都是对方唯依靠。也算是共患难了。

他们安静地坐着,过了儿,宁思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