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清铭走后,程清泽有些犹豫地将今天的事说了出来。

“还有这样的事？！”童月芬震惊了，不过没想到孩子她爸这次表现得还不错，心里又有些高兴。

“月芽儿，你爸这次可是出息了,我还以为他又要像以前那样闷声不吭呢。”童月芬的怒火还没冒出来就熄灭了。

程清泽有点不好意思：“瞧你这话说的,我都这把年纪的人了,要是再没点长进那说得过去吗。”

一家人又笑了一会儿，童月芬才道：“这样也只是暂时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经过这事后二嫂应该不会再犯了。”程清泽道，不然又能怎么样，这房子在那又跑不了。

也只能先这样了。

大堆的竹子运了过来,原材料也不缺了，程清泽又开张了，隔个几天就有人上门请他做东西,这样细水长流下来也是一笔进项,如今家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挣钱了，虽然还比不上妻子和女儿赚一次的多,但程清泽心里的满足感却是前所未有的。

天气渐渐转凉,到了十月，周围的气氛逐渐凝重,往日的欢笑声也销声匿迹，大家都开始低调做事，程清泽的生意也停了。

越是临近年关,天气越冷,这个冬天似乎比往日更加寒冷，还没到寒冬腊月人们就已经穿上了棉袄。

程玥现在一门心思就放在考试上，她可是要准备跳级的,这个也早已经跟现在的班主任说了，对方也表示支持。

但他们的麻烦还没解决，随着时间推移，还账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程大伯隔段时间就过来转一转，提醒他们快‘还债’。

他本人也是被逼无奈，每次来磨磨蹭蹭不开口，这要不是童月芬他们做事敞亮，这样肯定是办不成事的。

“咱们这零零总总的已经还了四十几块了，加上上次给的八十六块，还差一大半没还呢。”这天，送走了程大伯，童月芬坐在桌前算账。

“那这到年底也还不清啊。”程清泽道。

“没事，走一步看一步吧，等爸妈问起来了再说，实在不行了就说是找月芽儿她干爸干妈还有她小姨借的，凑一凑也就齐了。”童月芬早就想好了说辞，就等着接招了。

但是令她疑惑的是，眼看进到十二月了，程爷爷程奶奶也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这老两口打得什么主意，难不成真的良心发现了？

她不知道，程大伯拿了这些钱回去时程奶奶的确很不满意，还发了场火。

“又是这么点，在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啊！”程奶奶不满地冲程爷爷抱怨。

见他一声不吭，急了：“老头子，你倒是所句话啊，这事到底要怎么办？总得拿出个条条出来吧！”

“当初说得好听，答应分家就得在年底之前把钱还清，现在家也分了，时间也到了，结果就这么点，老四他们该不是要赖账吧！”程奶奶越说越激动。

“唉——”程爷爷突然长叹一口气，叹尽了心中的愁苦。

他是真的悔了，好好的家也散了，答应老三的事也没办成，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老婆子，我这段时间总在想，当初是不是不应该把老四他们逼得太狠，为了这点事好好一个家都散了……”程爷爷的痛苦是显而易见的。

“算了算了，都已经闹成这样了，后悔也晚了……”程爷爷没等她回答，自己就结束了这个话题，可能真的是老了吧，做事瞻前顾后的，心也不定了……

同一时间，王秀芝也在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自从分家后她每天都在算着日子，就等着钱够了可以去城里当校长夫人。

可惜眼瞧着今年都快过完了，那边还是没什么音讯，王秀芝表情逐渐暗沉。

“你又要去哪？”余光瞧见程卫民往门口溜去的身影，王秀芝大吼一声，质问道。

“妈，你吼那么大声干嘛，我就是出去玩一会儿。”程卫民一点也不怕她，直接怼了回去。

“玩玩玩，整天就知道玩！你都要上学了，还整天只知道玩！叫你学习是一点都学不进去，心都玩野了！”王秀芝实在是恨他不成器，这个大儿子整天就知道玩，管都管不住。

被她这样一吼，程卫民也来气了：“不是你们不叫我上学的吗，现在又说我玩！”喊完转身就跑。

“你！”这事是王秀芝理亏。

他们本来是想马上就要搬到城里去了，如果让程卫民在这里读小学，到时候又很麻烦，不如推迟一年，等明年再上学，反正这年头上学的年龄也不固定。

程玥和程卫军能在家里自学，她儿子为什么就不行？

这事老两口也是同意了的，主要是觉得孩子放在他爸眼皮底下好管教一些，因此也没说什么。

听到了那边的动静，程奶奶急道：“又吵起来了！”

然后恨恨骂了句：“都怪老四！要不是他一直这样拖着，卫民他们早就可以去城里了，说不定现在都上学了，月芽儿那丫头当初不就是半路塞进去的吗。”

“不行！我明天就要去城里找老四，这事不能再拖了！”说着就要起身去收拾东西。

“你急什么！”程爷爷拉住了她，“你去了他们就能拿出钱？”

“那怎么办？卫民已经被耽误一年了，再拖下去，明年都不一定能上学了！”程奶奶越想越怕，觉得还是要做点什么。

“卫民心不沉，以往月芽儿和卫军也没上学，也没见他们整天到处玩，就老老实实呆在家自己看书认字。”程爷爷想到了以前的日子，一对比就显得差距很大了。

程奶奶哼了声：“都是两小白眼狼！”她还记得之前闹分家的时候这两小的可是一点没记他们的好。

“行了，都进十二月了，也不差这几天了，我听老大说月芽儿这次又要跳级，再等等吧，等她考完了再说。”程爷爷一锤定音。

虽然当初闹得不愉快，但是程爷爷心里还是有这个孙女的。

见状，程奶奶也不说什么了。

考试那天，天气难得放晴，程玥收拾好了东西就准备出发了。

“考完早点回来，妈做好吃的等你们。”童月芬在后面喊。

考试依旧很顺利，考完试后程玥顺道去接了程卫军，他现在也在城里读小学，也是今天期末考试，姐弟俩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放假的前一天，程玥再次找到钟晏清还书。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考得不错，钟晏清也就没多问，只是道：“马上要放假了。”

“对啊！”程玥还蛮期待的。

“怎么了？”见他像是有话要说，但又说不出口，程玥干脆直接问了。

“那你要不要多借几本书？免得假期不方便。”钟晏清终于说了出来，这对他来说是有点困难的。

之间借给程玥的那些书，两人有时候也会交流一下，然后钟晏清就发现程玥总是能从一个新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不少时候还能给与他一定的点拨，这很难得。

所以钟晏清开始期待与她交流。

“好啊！等看完了我再去借，反正你家地址我也知道了。”程玥一口应下。

她还蛮喜欢看这些书的，遇到一些感兴趣的还会记在本子上，以后说不定会用上。

告别了钟晏清，程玥回到家，假期来了！

放假第一天，无事发生。

第二天，程大伯来访，顺便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还账的日子到了。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童月芬松了口气，转身拿了一个小包裹，苦哈哈道：“大哥你是知道我们的情况的，这么点日子哪里挣得了这么多钱，没办法只好找月芽儿她干爸还有小姨他们借，勉强才凑齐了。”

那小小的包裹仿佛什么稀世珍宝被她捧在手上。

程大伯叹了口气：“凑齐了就好，以后的日子还长，日子也会好起来的。”凑齐了这笔烂账就算结束了，这么些日子他也是被折腾得不轻啊。

他倒是想帮老四，但是他兜里也没几个钱，更何况他家里负担也大，卫东卫华两个儿子也大了，再过几年就能说亲了，这都是要烧钱的啊！

“大哥你先坐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给爸妈提回去。”童月芬说着就往外跑。

“哎，不用了，你们手上也没几个钱，还买什么东西啊。”程清铭急忙拦住她。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这一家子出来这么久了，也没给爸妈尽孝，这次回去还不得提点东西啊，咱们苦点没什么，不能委屈了爸妈。”童月芬说话一向很有一套。

程清铭听了心里也很舒服，不住地感慨老四一家都是有孝心的：“那行，你早去早回啊。”

再怎么早也早不到哪里去，童月芬提着手里的布还有一些红糖回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一进门童月芬就不好意思地笑道：“实在没法子了，就这些东西还是找她小姨赊的。”

程清铭闻言赞道：“你们都是有福气的，处处都能遇贵人，结的干亲一个比一个好。”心里也是羡慕得很。

“都这个点了，要不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吧，爸妈还在家里等着呢。”程清铭看了看天色，有点犹豫。

“那也成，咱们带点干粮就走吧。”童月芬收拾了行李，然后抱上程红玉，一家人就往杨顺林村走。

许久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远路了，还挺累的。

好在总算到了，远远的看到了熟悉的大门，程清铭在外面喊门。

“回来了！”程爷爷有点激动，又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看到程玥一家人时好好打量了一下，表情稍稍和缓：“月芽儿和卫军都长高了。”

“爷，奶。”两个小孩开始喊人。

程奶奶虽然没给他们好脸色，但也没有给他们什么难堪。

“爸妈，你们吃了吗？”程清铭问道。

“早吃了，等你们还不得饿死了？”程奶奶没好气道。

现在分了家，各房都是各自开火的，老两口跟着老大一家，一开始还等着，但时间太长了，最后还是吃了。

“我们还没吃呢……”程清铭红了脸，幸亏弟妹带了干粮，不然实在饿得心慌。

“你媳妇给你留了饭，自己拿去。”程奶奶道，但只说了留了他的饭，程清泽他们的却没提。

“你们饿了就自己做了吃，又不是没有分粮食。”程奶奶看着童月芬道。

他们的粮食早就搬到县里去了，这里怎么会有，摆明了就是难为人，但是童月芬也不生气，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婆婆会生气的准备，毕竟他们当初走得还挺干脆的。

“行了行了，他们吃得了多少？老大家的，你从我们两的口粮里弄点出来，再怎么也不能饿着肚子。”程爷爷发话了。

赵英菊听话地去拿粮食。

等她走后，程爷爷也没提钱的事，反而开始关心起他们了，一个一个挨着问。

清泽，上次你砍了竹子说要自己做买卖，如今怎么样了啊？

“挺好的，多亏了有这门生意，不然这日子也不知道怎么维持。”程清泽笑着回。

“月芽儿呢，我听你大伯说你这次又跳级了？怎么样，有没有把握？”此时的程爷爷仿佛回到了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