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磊想了想道：“肖言此人脚步沉重,呼吸清浅，身形消瘦，应当不是习武之人。观其行为举止颇有章法，进退有度,待人和善有礼,想来应当是读书人。而且会疗伤的医术,又有家传秘方，家学必定渊源。”

战马继续前进,马蹄踏在草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太子殿下背脊挺直,□□骏马嗅着嫩草破开后散发出的鲜嫩气味打了一个响鼻,马尾兴奋地甩了甩，但它是训练有素的战马，不会在行军过程中吃东西，只好留恋遗憾的看了一眼冒出绿汁的草地快步前行。

太子殿下拍了拍战马脖颈一侧,修长的手指拉着缰绳，眼中神情看不出分毫。

庄磊继续道：“那小子与林公公和顾尚两人相处颇好,两人对他都是满口称赞。既不恃才傲物又不清高自得，殿下如果把肖言留在身边将来必有用处。”

他想了想道：“难道殿下把他扔下是因为他来历不明,另有企图？可末将实在看不出那小子有这等心机。”

太子殿下淡淡道：“肖言出现的山头,斥候没有发现他从何而来的踪迹，似乎是突然出现在山头，无从查起。”

庄磊一愣，“怎么可能？是不是斥候没有注意，那小子不可能凭空出现吧。”

“如此大的诡异之处你们与他只不过相处三日便放下了戒心，此人可不简单。”

庄磊握住了刀柄，他道：“殿下是怀疑他有什么阴谋,故意接近。那末将干脆把他杀了。”

太子殿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庄磊嘿嘿笑了一下，被看得放下了手，摸了摸后脑勺，笑道：“末将愚钝，请殿下明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此人虽然来历不明但对我们却没有危害。把他抛下只是让他吃个教训。”

庄磊又摸摸胡子，“教训？”

太子殿下想起肖言，想起这人那双清澈的眸子，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从第一次见面，这人就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他，且总是带着一种欲说还休的……勾引，无端让人着恼。

这几日，太子殿下尽量心平气和的观察肖言，越看越觉得肖言身上疑点颇多。

肖言手上无茧，肌肉线条虽然流畅但爆发力不强，文弱书生的模样，说是旅者身上却干净的如同新衣，一身奇怪的装扮却不自知。像模像样的做着伺候人的活计，但从细节处能看出肖言从来没有干过伺候人的活，总显得笨手笨脚，偏偏脸上带着笑，总让人不忍责备。

可每次，只要两人相处，太子殿下都能察觉到肖言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像是透过他再看其他的人。

这让天子骄子的太子殿下如何不着恼。

庄磊抓了抓脑袋，他这才想起之前殿下为何要说把肖言扔下的话，当时肖言可是与殿下讨价还价来着。

他啧了一声，有些体会殿下的意思了。

他道：“殿下可是觉得这小子不懂尊卑？”

太子殿下不置可否。

庄磊这下完全明白了，回想这几日肖言对殿下的举止，恍然惊觉，肖言这小子胆子颇大，看似不亢不卑，实则没有上下之分、尊卑之别。

就算是他这样的亲信平日里对殿下都是恭敬有加，不敢越矩半分，可那小子不仅时常直视殿下，还敢与殿下讨价还价，这么想来是该教训一二。

殿下虽然不是那种摆架子的人，但谁看见殿下那通身的气势不得不退避一二，不敢直视，这么一想，庄磊觉得肖言这人也是奇才，狗胆包天。

明白了殿下的用意后，庄磊心中也有了盘算。

骑马回到队伍的最后，庄磊发现肖言那小子不见了，微微摇摇头便也不再理会。

太子殿下看样子是要□□肖言。让他受点教训也好，免得以后面对其他权贵，再这般不懂尊卑可是要吃大亏的。

而这边，肖言好不容易在石头蛋的教学下学会了骑马，在马背上或慢或快的骑了几个小时，在临近正午的时候看见了军队的尾巴。

也看到了在四周警戒巡逻的骑兵。

特别是为首的庄磊，既不过来驱赶他也不过来询问他，就像是没看见他般视而不见。

站在小丘上眺望前方连成一条黑线的军队，肖言拉动缰绳停下了。

“我大概明白太子殿下的用意了。”

石头蛋迷糊道：【什么用意？】

肖言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抚摸马儿柔顺的皮毛，他道：“惩罚似的丢下我，却又给我留了马匹和食物，允许我跟随军队，却又什么也没说，一张一弛，一罚一赏，他这是恩威并施，□□我呢。”

【啥？□□你干嘛？】

肖言叹了一口气：“应当是我做什么冒犯了他，他这是想给我点苦头吃。”